“哈哈,这小子。”
望着庞维和渐渐远去的削瘦背影,崔万通笑着骂了一句。明知道就是小药铺开的宽心丸只提神不治病,但好话听起来还是觉得很舒服。他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温暖,像久雨初晴难得一见的一束阳光照射在脸上,一种由内而外久违了的温暖。
这小子倒是挺机灵的,将来有大出息也说不定。只可惜是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农村穷孩子,一只凤凰一只鸡不对等。要是……
“想什么呢,拿自己闺女作践,该死!”
崔万通诅咒着自己,转头对着窗户玻璃上反射的人影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崔大叔人是不错,只是他俨然忘记了自己的爷爷辈父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不可否认,当出现内因无法抑制外因影响的时候,人的思想和意识形态会随着环境变化而转变,直至彻底改变到无以复加。
尽管节气早已不是秋天,在天空纷纷扬扬一场大雪之前,齐城还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下午四点钟太阳重心早已向斜下方偏移,与地平线形成一个角度很小的对折。被高楼挡住的阴影里还是感觉出几分寒意,只穿了一件夹袄的庞维和将衣服裹紧,身体还是不由得抖了一下。
徜徉在人行道上不经意间抬头,原来茂盛浓密的法桐树变得几乎光秃秃一片,想必是昨晚的那一场轻霜。远远望去只剩生长在树枝末梢端的嫩叶,反而稀疏地黏连在上面迎着微风瑟瑟发抖,如同学校田径运动会上舞动的小旗。
偶会尔有单片树叶扑棱棱掉落,像一只孤零独舞的蝴蝶,在头顶蹒跚盘旋直至横躺在脚下,任由行人从身体踏过。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冬。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诗,庞维和默念几句之后苦笑着摇摇头。他忽然记起,不知怎的最近睡梦中老是出现梅爱霜的影子,这倒是让他平添许多烦恼和困惑。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那个死丫头老子恨不能抽死她,哪里来的想?
“德性,去球!”
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自古那么多骚人离客酒饱饭足专业的舞文弄墨,啥时候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感叹世间冷暖卿卿我我,还是想想怎么填饱肚子吧。
其实走出煤建公司大门之前,庞维和就已经决定好了此行目的地。来到红旗饭店,他照例拿出一块钱买了四个馒头,这回良心发现的窗口阿姨还特意给了一个厚实的方便袋,这确实出乎意料。他将其中三个装好后,掐着剩下一个大口吃了起来。
“一碗馄饨肯定吃不饱。别到时候肚子里放空炮让人家笑话,丢人现眼事小,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才得不偿失呢。”庞维和自言自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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