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人物均采用化名)
转眼就到了离别的前三天。去完东京湾后,我和父母拜访了日本皇居。当时还是春天,皇宫外碧绿的湖水上悠悠地飘着绿藻,肤色各异的人们成群结队地鱼贯在皇居的每一个角落。进皇宫前要先经过一大段石子路,我上网查了一下,好像是古时候为了防止忍者潜入而铺设的。因为忍者不都是来去无声的嘛,铺了石子路的话他们走起来就哒哒作响了。想想也是挺机智的。
说实话,从下飞机的那一刻我基本就傻眼了,虽然学了三年的日语,但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点的感觉。满眼的汉字,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再加上日本人令人感动的英文发音,全家人基本是一愣一愣地过完了这一周。爸爸敲了一下我的头:“你日文白学了?咋什么都说不出来呢!”我只能用沉默作为盾牌。
日本皇居前过马路的时候在路边的花坛边看到了一种像煎蛋的小白花,外表看着老小清新了,本以为挺香的,结果凑近一闻差点没给我整窒息。太臭了,臭得我三天夜不能寐。
臭臭的“煎蛋花”再不得不说的就是东京晴空树了。几百米的大塔拔地而起,乘坐四季主题的“冬电梯”上到塔顶,一进大厅就看到了地下一扇透明的玻璃窗,踏上去往下看怪惊心的。周围挤满了人,我和父母绕了几圈后便下去了。不过窗外的景色是真的好,往外看去,一片片的低矮楼群像一格格巨大的棋盘。不同于北京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即便是东京,大厦也不是常见的,倒是中低层建筑偏多。来日这几天也发现了一件很奇特的事,那就是日本男人的眉毛。日本男人的眉毛,一般是三四十左右的人偏多,偶尔也有二十多的,把眉毛修得细细的,看起来仿佛女人的描眉。我认为这少了些男子气概,不过这大概也算日本自身独特的妆容文化吧。包括他们的男星的发型也总给我一种杀马特的感觉,但这都是很明显的“日式标识”,基本一看就知道对方是日本人的那种。跟韩国男生的锅盖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跳楼”初体验 晴空树外的“棋盘”离开宾馆的那天我走到鱼缸旁最后看了看那些丰满的金鱼们。它们扎成一堆,嘴巴一张一合吐着泡泡。有些还很奇怪,把缸里的小石子吸进去,如出来,吸进去,吐出来,反反复复。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们当时是在干什么。
扎堆的金鱼们“要好好努力。”妈妈握住我的手,“不过咱也不要求早稻田庆应啥的,开开心心过完这三年就可以了。”一旁的爸爸点了点头。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过同时也下定决心要考个很好很好的大学。当然,三年后我拿着一所普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往了东京时,内心也是满满当当的,因为这三年我的确没有浪费。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动身前往学校的前一夜,妈妈把我的行李箱里的衣服掏出来又塞进去,塞进去又掏出来,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后才停手。“咋了妈?舍不得我啊?”眼眶微微发热,但我依旧嬉皮笑脸着。“我是在期待和你爸的两人游。” “……” 那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了死到临头还嘴硬是怎样一种精神。
第二天爸爸托老同学开面包车把我送到了学校。我站在那栋白色的宿舍楼前,旁边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楼传达室的窗户年久失修,破了一个大洞,已经拿胶布糊了起来。宿舍楼前有一片空地,绿油油的草坪上散落着零零星星的碎花。我望着一只站在草叶上的蚂蚱发呆,一人一虫静静对望着,然而这美好的一刻被妈妈的呼喊打破了:“快来搬行李了!老师等着呢!” “来了来了!” 我扛起紫色的大箱子向楼上走去。我的房间在三楼最末端。到了宿舍门前,有一个女生正好推门走出来,我想也没想冲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叫杨悦,你呢?” 被抱的女生身材娇小,虽然被惊到了但还是很开心的样子,她开口说到:" I'm Korean." 这下轮到我被惊到了。尴尬了半晌,才用日语磕磕巴巴地做了自我介绍。但很明显,我们的日语都不是很流利,所以索性用英语交流了起来。这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名叫宋真抒,来自首尔。“我想当漫画家,所以才来日本。” 她目光如炬地看着我,眼里熊熊燃烧着两簇小火苗。我不禁哑然失笑。羡慕她这样熊熊燃烧着的人,能大声说出自己想要什么,无所畏惧。到后来,有些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的时候,我不禁会想,也许我缺少的正是那种充满了野心的目光。
“我和你爸走了,你自己好好加油啊。”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坐上了面包车。“嗯,拜拜。”我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坐上了车,然后车门关上,驶离了校门,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路尽头的一个小黑点。
一夜无眠。明天进了教室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我本来已经比别人晚来了两周,那么会不会大家不接纳我呢?带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直到凌晨两点我才勉强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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