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阄

天刚蒙蒙亮，赵宇的屋门就响起来了，梆、梆、梆。“小赵呢，起来了没有？！小赵——”是老汉喑哑的声音。睡梦中的赵宇打一个激灵，是不是昨晚调解的那个徐大伯又来了。

赵宇打开门，果然是。他把徐老汉迎了进来，徐老汉的手里还掂着一个被子。“大伯，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你可以跟老二过，也可以独自过嘛！怎么——”

赵宇是史营村的大学生村干部，属于第三批村官。平时村里有信访矛盾协调小组，即使有些矛盾经协调小组说和说和，常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嘴一笑解冤仇。没想到摊上徐大伯这样的事。徐大伯有两个儿子，都成了家，分门另住且儿女双全，他本人是退休老师，每月1000多元，老伴下世已二年有余了。按说他的工资够自己花销的，老伴下世后，按照孩子们的想法，徐老汉就在两个儿子家里轮流住，一次半年。徐老汉认为，老大没做生意，虽然境况不抵老二一半，但儿子、媳妇厚道仁孝，老二富有，儿媳刁蛮，老汉看不惯她的做派，有时徐老汉买等份的东西给两个孩子，二媳妇就像花到了她的钱，黑丧着脸，不让给老大。如今又该轮到老二家了，徐老汉说啥也不想跟老二在一起生活。

赵宇给徐大伯倒杯茶，详细问问他的想法，是独自过，还是和老二一起过，商量了几套方案。早餐时，赵宇打双份饭菜，老人推让几下也就吃了起来。正吃着，徐大伯的大儿子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爹，你这是干啥，咱甭在这儿丢人现眼，我伺候你，不要老二一分一文，临老我送终，有病我医治！好吧，咱回去吧！”

其实，头天晚上赵宇通过走访也知道了大伯两个孩子的秉性了，当时老二媳妇要分老头的工资，老二囧着嘴；老大媳妇说：“谁也甭想分，爹的工资他一人花，花不完存起来，万一有个病好应急。”当时经村协调小组协调，老徐自己过，两个儿子该轮谁谁兑粮食，平时不用兑钱，有病时根据情况两家兑钱看病。

“你想赡养是个好事，可是老二会不会答应？”赵宇适时提出顾虑。“兄弟之间也不能因为赡养老人成为仇人。以和为贵，得想一个两全的法子才是。”

“赵宇，你屋有茶吗？”楼下司法所的老黄对着二楼喊道。“有，有！我给您送去！”赵宇掂着壶趁势走下楼来，因为他看见徐大伯的二媳妇在丈夫的摩托的后座上走下来正挨屋子找公公，她不想落个坏名声。

赵宇对老黄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两人分析分析情况，把几个人领到司法所。几个人谈谈自己的想法，不外乎是两个儿子都想养活老头，老头想和大儿子一起过。

赵宇说：“这样吧，谁养老人咱抓阄，虽然不科学，但也存在一定的风险，就算是天意吧，你们赞不赞成？不过说好了，昨天签的协议还算数。那就是，老人的工资只有老人享有支配权，老人如有大病，工资支付不够的话，哥儿俩二一添作五支付医疗费。好了，大伯先离开一会，到我屋里呆一会儿。”老徐满脸困惑又无可奈何。

赵宇当着兄弟二人的面，写了两个字“大”、“小”，揉成两个圆团，双手合十在掌心搓了几圈，让二人捏，老大说：“要得好，大让小，老二，你先捏。”老二说：“谁先捏都一样，来，媳妇，你捏！”“哼，捏就捏！”老二媳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捏住了一个，展平，是个“大”字。“嫂子，看来老天是想让你省一点心的。”赵宇恭贺道。“是呀，是呀，唉——。”老二媳妇不悦地说。

徐老汉跟在背着被子的大儿子身后乐颠颠地走了，老二和老二媳妇骑着摩托车也走了。老二踏上摩托的时候，伸出左手大拇指对赵宇晃晃，会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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