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代课老师(3)

作者: 天涯鹏程醉书生 | 来源:发表于2018-01-12 13:46 被阅读0次

    “她是谁呀?怪可爱的。”程岳峰看着背影问。

    “是我的同事,叫姗姗。在场办公室上班,平时收发一下文件,上级领导视察倒倒茶什么的,工作清闲自在。”

    “看来也是一个娇小姐,典型的官二代。”程岳峰感叹道。

    “她不是官二代,她的父亲有生意,她的伯父在县城一个重要部门任二把手。她能来是她伯父安排的。她就住在楼下,平时俺俩玩的最要好。”秀梅郑重地说。

    “看来也算官商勾结了。”

    “你不能这样说人家,现在做生意那个么靠山。”秀梅把茶水沏进茶杯,纠正道。

    “哎,永红这几天不在家,茶叶也没有了,要不我去找一点?”秀梅歉意地说。

    “茶叶来喽!”一个熟悉的声音穿了进来。

    “真是冤家。真是阴魂不散呢。”秀梅看着闪进屋的姗姗,撒娇似地说。

    “你说,永红哥天天不知咋想的,放着这么个美人坯子在家都放心。搁是我也天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这句话像戳到了秀梅的痛楚,她的欢笑像浮云一样马上消失了,怒气让她面目狰狞。这是程岳峰见到的第一次秀梅发怒。

    “啥意思呀,你说姐就是潘金莲了,爱偷野男人了。”秀梅咄咄逼人。姗姗吓得伸了伸舌头,她知道自己不该触及秀梅的心疼。程岳峰不知道,永红最忌讳男子没事的时候到他家串门,忌讳妻子跟厂里的男人搭腔。

    “别生气,姗姗又不是故意说三道四的,说说永红不顾你,这么多天从家门口跑车也不往家拐,替你抱不平呢,她是好意——”程岳峰解释道。

    “我死了更好,不要你们去管。”秀梅哭着扑向床,嚎啕大哭起来。程岳峰和姗姗知趣地掩上门走了出来。

    他们走下楼,进了姗姗的卧室,室内相当整洁,空气中散发着缕缕紫罗兰的芬芳。

    “这可是俺的闺房,不是好朋友谁也难越雷池一步进到俺的房间,你是秀梅姐的好朋友,我也多次听到他们谈论过你,所以我也认了你这个哥哥,欢迎吗?”

    “求之不得,那可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了。”程岳峰恭维道。

    “姗姗上了几年级?”

    “干嘛也,查身份呀?本小姐不告诉你。个人信息,保密。”姗姗竖一只指头放在玫瑰色的嘴边,圆嘟嘟的双唇性感迷人,像雕琢精细的蝴蝶。

    “不,不是,你看年纪轻轻正是上学的好时光,在这里逛荡着不是浪费了大好青春。”

    “且,上学又考不上,笨的要命咋办?不如找个工作融入进去。你看,像你,在班上年年没有出过3、5名,不是一样修理地球。”程岳峰猜想,肯定是秀梅他们泄的密,要不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咋会知根知底,咋会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同时为自己能被女孩记住而自豪。

    “谈谈他们好吗?”程岳峰故意扯开话题。

    “他们的状况很不好。你也知道了,永红拉煤在外跑车,十天半月也不进家,秀梅姐有时一忙饭也顾不上吃,就泡碗面凑合。有时衣服也顾不上洗。”

    “是不是有点懒散。居家过日子懒散可不好。”程岳峰纠正道。

    “前些时,听说秀梅姐的哥哥出了事,秀梅姐受到打击不小。我也多次上去陪她。可是那精神——”姗姗严肃地说。

    “是呀,我看也很糟糕。怪不得永红让我来劝她。”

    “你说你是永红哥请来的救兵?”姗姗质疑道。

    “是呀,他把我捎来的。然后他就送煤走了。”

    “那你见没见到他车上坐有女的。”姗姗拉着程岳峰的胳膊紧张地问。

    “女的咋了?”程岳峰有些疑惑。

    “不咋,只是感到永红哥是不是外边有女人了。”姗姗揣测道。

    “瞎说,这可不能乱说,秀梅听到会生气的。”程岳峰劝道。其实他心里也觉得永红会不会办出格的事。下午在车上看到的那一幕确实让人不能放心。

    “这不是明摆着嘛,谁又不是傻子。”

    “小丫头片子,都个啥。”

    “别片子片子的,本小姐芳龄二八,你比我大三岁呀,我就那么小吗。”姗姗叉着腰,嘟着小嘴,装个老成的么样。

    “奥,这嘴撅得能拴驴了。”程岳峰戏谑道。

    “说真的,秀梅猜疑了?”程岳峰担心道。姗姗使劲地点了点头。

    “完了,他们的婚姻踏进雷区了。”程岳峰的心里不仅一沉。

    “秀梅就这精神状态能上成班?她为啥不请假回家歇歇,陪陪伯母?”

    “别提了,秀梅姐回去三五天,永红哥三天两头去她家里闹,说不做饭做不成生意了,又是耽误上班厂领导不愿意了,硬是找茬,一派胡言。你看你看他在家吃饭?吃屁,就知道下馆子,就知道花天酒地,一人吃饱全家不饥,他那管秀梅姐呀。”姗姗来个竹筒倒黄豆,噼里啪啦。

    “那秀梅的哥哥没有了,孤身的伯母更是孤寂了,更是痛苦了。”程岳峰不由得担心起秀梅的母亲来。

    “她现在住在外县的大闺女家里,在这住没几天,永红黑桑着脸,鸡闹狗不是的,老太太也没心思住。我也不清楚,可能与秀梅的哥哥有关。”姗姗猜测道。

    看着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照在场内10米高的烟囱上,白烟滚滚的扭动着窜出烟囱,扭动着向东南飘去,飘去,最后消散在遥远的空中。

    “这烟要铺盖很远吧。”程岳峰问。

    “是呀,能扑好几里呢。好几里地的庄稼在养花的季节受粉尘一扑,都不会结子,空空的杆子像不会怀孕的女人。”

    “死闺女,啥怀孕不怀孕的。真不害臊!”姗姗醒悟过来,自己的谈话对象是男孩子时,不由得脸红了。小白皙的脸上由于激动密布红晕,仿佛蒙着一层红盖头。

    “太晚了,我该走了。拜托你照顾好秀梅,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姗姗目送程岳峰的身影消失在厂门口,折身上二楼去看秀梅,劝秀梅起来出去一同下馆子。秀梅无精打采地起来,正在梳洗,程岳峰肢挟着一箱火腿肠右手掂着一兜鸡蛋,推门走了进来。

    “本来,本来是想放在姗姗屋里,让姗姗给你送来,不巧她先来了。秀梅姐,照顾好自己比啥都强,天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有空你们一起去学校玩。”程岳峰没有仔细看看秀梅,放下东西,逃也似的走出来。

    “今天星期五,慌啥回去哩。”身后传来秀梅的乞求。

    “不远,翻山也就二里多地。”秀梅和姗姗手扶栏杆目送着程岳峰。程岳峰转过身向她们挥挥手,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觉得心里被一块大石压着,直喘不过气来。

    踏进校园,王校长在二楼校长办公室门口向他招手“可等到你了。”

    走进校长办公室,王校长递来一本稿纸,对程岳峰说:“程老师,后天咱们这里将举行一个送光明活动,需要写三篇东西,一篇是校方,也就是我的主持词,一篇是县教育局的祝贺词,里面要介绍介绍咱们学校的情况,一篇是捐助单位领导讲话,也就是东井煤窑的讲话。咱们学校就你和张老师年轻,文化程度高,思维敏捷,堪担重任,稿子写好后交给我。”

    “我恐怕不行,你看他们都是正式教师,有的教一、二十年了,他们的思路、文笔肯定都比我好,不要难为我了。”程岳峰推辞道。

    “没听说过,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咋婆婆妈妈地。”王校长有点不悦地说。

    “你想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呀,那是唯心主义,不是唯物主义。”

    “那是领导科学。”王校长的秃顶越发明亮。程岳峰想,校长安排的活儿不干对一个教师来说就是失职,他不想留下一个坏印象,更怕别人给他穿小鞋,只好答应了。

    “年轻人,这就对了,多学多干才能有所进步。对了具体情况可以向老同志们谈谈,我也是新调来的,比你多来一个多月。”王校长长出一口气,心想,这烫手的山芋终于送出去了。“注意,不要随波逐流。”临出门,王校长又强调道。

    “我操,想让人写东西又不提供素材,这不是故意看笑话吗。”程岳峰走下楼,径直尽力自己的办公室。

    “不要随波逐流。”程岳峰品味着校长的话,是不是他也听到了老师们的议论?原来,关于架线与不架线的问题,学校老师形成两派意见,一方认为,这是沽名钓誉,是一个营销手段,另一方认为作为一个企业为群众做点好事比浪费在舞厅、KTV、桑拿、赌博强,不但群众能收益,同时也能捞点当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政治资本,可是两全其美。也有人说,是一箭三雕,能够带来好口碑,打开产品销路,也能找来投资途径。举行送光明活动,不正是确定要架线了么。

    “程老师,你不点灯在屋里干嘛呢。”张伟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你也加班?”程岳峰坐起来。他想,一定是王校长让他来加班准备讲话稿的。

    “快中考了,在家咋能闲着。”张伟掏出火机点着桌上的蜡烛。

    “快架线了,咱们这个臭港马上要变成香港了。”程岳峰故意把话题往讲话稿上引。

    “要说这是件好事呀。王校长让咱们弄材料,我也比较熟悉咱们学校的情况,主持词和贺词我提供初稿,东井煤窑讲话你去采访一下,准备一个,明天中午初稿拿出来后咱再交给校长过目。关于稿子提供不要让更多人参与,省得有人嫉妒。”张伟毕竟早一年参加工作,安排事情头头是道,但他不明白,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难道有人争着干,会嫉妒?虽然心里笑张伟多虑,嘴上并没有挑明。

    第二天,正值星期六,初一班的学生两周休息一次,上周已上课,适逢休息。校园里空荡荡的。程岳峰从校园外东南挑回一挑水,做完饭,一辆敞篷的工具车停进了操场,车上下来几个头戴钢盔,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电业局工人。

    “喂,同志,你们的校长在不在。”

    “校长在东楼。你们是干啥的?”

    “过来架线的”,一个工人向东走着说。

    “来得怪早呀。”王校长走下楼梯,握住工人的手。

    “不早不行呀,所长昨天就催了,只是线没准备到位没有来。”

    “哎,程老师,程老师,你去喊喊孙主任,让他过来招呼着施工。”王校长看着立在走廊里的程岳峰,吩咐道。

    程岳峰小跑下楼,到校园门口路东的代销点。代销点的售货窗口已经打开。程岳峰趴在窗口喊了几声,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妇女从院里走进来,程岳峰说明了缘由。

    “那不行,今天你孙主任有事,找其他人吧。”胖女人说完转身又回院中。程岳峰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样向领导回复。

    “我去招呼一会儿吧。”院里孙主任的声音响了起来。

    “招呼个屁,今天不出车了?出车一天能挣百十块钱,架线能给几个钱。哼!”女人生气地说。

    程岳峰觉得没有指望让孙主任加班了,他不知道该怎样答复。心事重重班地走着。

    “哈哈,咋样。王校长认输吧。”

    “孙主任家里有事。”程岳峰泄气地说。

    “活人能叫尿憋死。等会儿我去让俺爸过来招呼一下。”张伟说着走出校门。程岳峰吃罢饭,和王校长打个招呼就去东井煤窑去了。

    东井煤窑在村庄的东岭上,南邻小河,10年以前这条小河清澈见底,一群群小鱼在河里游弋,追逐着翻着浪花,这几年由于煤窑开的井口多,窑底的废水混着煤堆被雨水浸蚀的矾水把小河染得黄黄的,河草早已枯死,河里的石头也全染上黄的外衣。小河两边的土地由于矾水的灌溉和焦厂炭灰的洗礼,几乎不长庄稼,草是有的,稀稀疏疏,像癞子头上的稀毛。

    东井矿主的驻地是临近村庄的一处宅子,宅主是乡里一个德高望重的领导,领导在城里买了一处单元房,就把家里的宅子租给了矿主。也有人说宅主是窑主的亲戚,窑主给宅主买了两套房子,这处宅算是卖给窑主的。宅子坐西向东,大门口拴着一只彪悍的狼狗,狼狗蹲在那里,吐着长长的舌头,虎视眈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时地蹿跳一下,展示一下威风。

    几棵塔松挺着笔直的躯干,松针在朝阳下显得郁郁葱葱。院落与窑口中间是一拱石桥,桥身用当地的红赭岩砌成,桥面有4米多宽,一条水泥路经过石桥、东营煤场和2里外的南北公路相连。煤场上新出的褐煤和矿渣堆积如山。

    这是一座四合院,占地有一亩多地。院内主房五间,厢房六间对宅,门楼居中,与过屋也是五间,煞是严谨。每间房门上钉有标识牌:财务科、营销科、厨房、副经理室、保卫科、会议室——看着这处宅子,程岳峰对房子的主人不由得心生敬意,这可是为数不多砖木结构的明清风格建筑。

    程岳峰走过铺有水磨石的长长的甬道向西走去,他要找经理了解煤窑的情况。

    “你找随(谁)?”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人从财务室走出来。

    “我找咱窑上的领导。”

        “拿过(个)临到(领导)。”

    “经理,一把手。”

    “有医药(预约)吗,写仨(啥)子材料?”瘦子警觉起来。

     “唔,今(经)理不在家,有司(事)改天苟(过)来。小周,小周,把这过(个)人带粗(出)去。”保卫科走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愣头小子。

    “不,不是,我是给他写材料的,知道王校长吧,秃顶的,他让我来的。”程岳峰急忙解释,用手在头上比划一下。

    “王校长,哪过(个)?”瘦子使劲地回忆。

    “架线,今天架线的那过学校”。程岳峰一气急,把‘个’也说成‘过’了。

    “奥,系(是)王校脏(长)派来的呀,王校脏系额(我)们今(经)理的老朋友了,今理临死(事)有四(事),让额在家搞好接待,有司(事)到屋里索(说)吧。”

    “奶奶的,是一个南蛮子呀,怪不得张伟不来,这家伙,真滑头。”程岳峰心里嘀咕着。愣头小子一看不是找茬的,就又回到自己的屋里。

    程岳峰随着瘦子进了一个挂着副经理牌子的办公室,室内装修豪华。房顶吊了顶,一个豪华的方形玻璃吊灯吊在屋子正中。地面是天青色的地板砖,应门靠屋子的里测摆有一张老板桌,桌子内侧放着一只玉质貔貅,外侧有一个雄鹰展翅雕饰的木质插笔筒。雄鹰的身后是一面巴掌小的三角形红旗,红旗上画着黄色的五角星。

    程岳峰在紧靠桌子的沙发上坐下。这是一组由两个沙发和一个茶几组成的单座沙发。对面是一个四座的长沙发,沙发前是一条长茶几。茶几上各放一个烟灰缸和一盒拆口的云烟。长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和《河南省地图》。程岳峰心想这一位就是姓汪的副经理了。

    “我想了解一下咱们煤窑的情况,尽可能详细谈谈。”程岳峰再次说明来意。

    “额(我)腥(姓)汪,额绝地(觉得)没撒(啥)好雪(说)滴蜡。”汪经理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从咱煤窑从啥时候开始动工兴建,目前职工数量,生产能力、盈利情况,为啥捐款架电,还有——”程岳峰想讲明谈话重点。

    “莫急,莫急。额给你找一过人撒。——老脏(张),脏煤死(师),雷(来)相仄(这)位同子(志)谈谈情况。”汪经理说着向外喊到。

    “卖茶叶,卖茶叶,新上市的毛尖茶。”一阵狗叫声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院外飘了进来。

    “大哥,新茶到了,撇点不?”女人径直到汪经理门前,放下背着的一匹布袋,撩起衣襟扇起风来,她的脸上正流淌着汗,像条条小溪。

    “脏煤死,球老头仔(子)。莫忙,一会儿遵(准)来。额先采购点擦(茶)叶撒。”女人掏出两包已装成袋子的茶叶让汪经理看。汪经理扭头看看程岳峰,有向四周瞄一瞄,神秘地说“跟额雷。”

    汪经理掏出钥匙打开对面的屋门,女人随身闪了进去,轻声关了门。一会儿隔壁的绿色窗帘也拉上了。

    程岳峰心里一惊。大白天关上屋门,又拉上拉帘干啥,没有光线能看出茶叶质量的好坏?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偷窥了别人的隐私,走还是留?走吧,还没有问出底细,留吧,一会儿不知如何打破尴尬的局面。这时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鳖孙,就知道捣骚窟窿,咗(意思为终究)教您使死咧。”老头坐下来,看看对门,气愤地说。

    “你就是这里的工程师。”在程岳峰的意象里,煤师就像工程师一样很有学问的。

    “我是煤师,工程师谈不上,没拿文凭,也没那文化。我呀不瞒你说已经在没有上下了40多年窑了,咱们这个县最早的煤矿我的就干过。”谈起过去的辉煌,老人眉色飞舞。

    “您老高寿呀。”

    “我呀,今年虚岁都七十二了。”

    “那您还能干动呀。”

    “咋不能,你看人家姜太公,就是封神榜上的那个。”

    “是他给别人封神。”程岳峰觉得老头挺逗的,和他谈话,本地口音,比那个南蛮子汪经理轻松多了,和王经理讲话不知能不能听懂,反正程岳峰是不好听懂,他需要在自己的脑海里对王经理的话进行翻译,慢慢才能理解。

    “对对,就是辅佐周朝八百年江上江山的那个,80岁才开始当上国师,你猜他啥时候去世,120多岁,咣咣,整整辅佐40多年。咱这年纪宝贝着哩。”

    “不是800多年吗,咋就40多年,太可惜了吧。”程岳峰故意挑逗道。

    “40年他就死了,他不是采有龙的汗水嘛,他把它收到一个匣子里,存放在朝廷座位的上方,说,不要打开匣子,它能保大周800年,后来到幽王的时候,朝廷把匣子打开了,龙王的汗水流到大殿,被一个宫女踩中,宫女后来怀了孕,生了一个女孩,女孩被放置在一个小船上飘出来护城河,被褒国的狩猎的年轻猎人捡到了。”程岳峰知道老头知识是从民间传来的,与历史事实并不相符,善于倾听的习性使他不想扫老头的兴致。

    “后来呢,周王就没有追查?”程岳峰想听听野史,故意挑逗道。

    “追查了,他听国师的话,国师你知道吧,就是掌管算卦,观星象,探国运的人。他掐指一算,爻(yao煤师把它读作成bo)辞上说‘桑戟狐服,几亡周国’,于是在国内大肆搜捕带桑木弓箭的人,只杀得血流成河、路断人稀,也合该幽王出事。那幽王年轻的时候也能勤政爱民,后来贪图酒色,欺负褒国,褒国就把长相漂亮的褒姒献给了幽王,褒姒就是宫女怀孕人掉的女孩儿,后来呀,那个褒姒整天愁眉苦脸,周幽王千金买一笑,又来个幽王点火戏诸侯,最后,周朝就这样给灭了。”

    “这就800年了?”程岳峰追问道。

    “800年了。我算过从姜太公从渭河上被周文王带到王宫那天起一直到犬成(戎)占领镐京,总共800年多几天”老人肯定说。程岳峰心想这老头没把镐京说成蒿京,肯定也是懵的。

    “后来不是有东周么,平王东迁洛阳。那不是也算周朝嘛。”

    “那会能算,俗话说子不离祖。你看平王离开生他养他的西岐,还能算周文王的血脉。不一个山势嘛。”煤师说着说着就又和本行连在一起了。

    “咱不替古人担忧了,说说你熟悉的咱矿上的情况。”

    “咱这矿情况你找我算找对人了,我是咱矿上的元勋。知根知底的,你问吧。”煤师喝口茶自信地说。

    两人谈的差不多的时候,对面的开了。

    女人用拿着一张条子的手,理理头发,抌抌衣角,另一只手掂着半袋茶叶走了出来,红扑扑的脸上显得有些害羞。

    “谢谢大哥关照,谢谢大哥关照。”女人卑微地说,仿佛一个讨饭的乞丐得到了一条鱼肉。

    “去吧,到柴(财)务系(室)恶(结)算一下。下回带点好的,要毛藏(长)得。”汪经理两手向上掂掂腰带嘱咐道。

    “球,还毛藏的,是不是想要没毛的。没毛的恐怕不能论斤了,应当论次数了,没有一千块钱,就别球想玩。”煤师调侃道。

    “老家和(伙),白(别)那么多发(花)心好不好。老不怎(正)经嘛。仄(这)些卖擦(茶)的妹崽(子),脏(丈)夫在家,孩崽(子)在家,自森(只身)一人闯荡,怎(真)不用(容)撒。”

    “瞅瞅,说的多轻巧,汪副经理就是大善人一个,是救苦救命的活菩萨。”煤师挖苦道。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真是虚伪。”汪经理的话完全颠覆了他在程岳峰心中的形象。

    “谈的仄嘛样了,索完没。”汪经理说。

    “差不多了,针对几个关键数字咱们再确认一下。”程岳峰把思路说了一遍,注视着汪经理。

    “仄过(这个)僧残(生产)量,每月写曾(成)两博(百)吨,负(不)敢写曾五博吨,棱(另)外利晕(润)写曾播完(8万)元。”汪经理重复道,煤师在一旁不是插嘴进行翻译。程岳峰在稿纸上迅速记下修改的数字,然后合上装了起来。

    “魔方(莫慌),魔方”。汪经理推开对门,那两包茶叶走了进来。

    “给,哞撒(没有啥)好东西,拿包擦(茶)也嘿嘿吧。”说着一包塞进程岳峰的食品袋里,一包递给煤师。煤师嘿嘿一笑“算你识相。”

    程岳峰从包里掏了出来,汪经理又塞进去。

    “装住吧,礼尚往来,你不装住是不是嫌少还是——”煤师本来想说嫌臊,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合时宜,就把最后两个字咽了下去。    “不,不是,写个东西是我应该做的,无功不受禄嘛。”程岳峰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再次拒绝。

    “遂索(谁说)的,能给棱(领)导写东西,就系帮大忙咧,仄能索无功,内不拿就系看不起老过(哥),看不起劲(经)理,看不起——”程岳峰一看这汪经理上纲上线,说看不起一圈儿人,只好盛情难却装进袋子里,他怕老汪再说看不起校长、看不起县长、看不起县委书记、看不起省长,这样没玩没了地看不起。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青春】代课老师(3)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tghfo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