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少数人能够最终达到自己的理想。
——第五十四章
工作以后第一个空闲的周末,终于能够像很久以前就盼望的那样,在周六的下午,看一本喜欢的书。
在看这本书之前,看了《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和《东野圭吾的最后致意》,本意都是为了给自己打鸡血,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一本也不例外,但读出的感觉却不一样。
村上春树和东野圭吾取得写作成功之前,都曾有过一段困难时期,但好在,他们终究取得了成功——在活着的时候取得了成功,比起本书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的经历,这一点可以说非常治愈了。
毛姆在书中探讨了许多问题,但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几个词语:天才、爱情,和理想。
1.天才
天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对于他们本人来说,天才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我们对这些人必须非常容忍,非常耐心才行。
——第二十五章
天才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这一点在思特里克兰德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他的痛苦,并不在于抛弃家庭、食不果腹、风餐露宿,而在于无法摆脱将他紧紧抓住的创作欲,因为他迟迟也不能画出他所看到的灵魂的幻景,便只能不停歇地继续画下去,不断学习绘画的技巧,竭力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
因为他过着的是一种完全的精神生活,所以他的痛苦,也完全是精神上的,在完成最后的一幅画之前,他对自己作品的爱都只在创作他们的时候,一旦完成这种爱便荡然无存,因为还没有画出他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科学上的天才是很容易识别和定义的,越是普通的人,越能感受到天才与自己的不同。
艺术上的天才却完全相反。
正如毛姆对于“美”的精辟见解:
“为什么你会认为美——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会同沙滩上的石头一样,一个漫不经心的过路人随随便便就能够捡起来?美是一种美妙、奇异的东西,艺术家只有通过灵魂的痛苦折磨才能从宇宙的混沌中塑造出来。在美被创造出来以后,它也不是为了叫每个人都能认出来的。要想认识它,一个人必须重复艺术家经历过的一番冒险。他唱给你的是一个美的旋律,要是想在自己心里重新听一遍就必须有知识、有敏锐的感觉和想象力。”(084)
这也许就是科学的天才很少陷入困顿,而艺术天才们生前常常怀才不遇的原因。
但对思特里克兰德来说,旁人的看法和自己身体的感受,一点也不重要,他是如此纯粹,活着只是为了画出那一幅存在于他灵魂中的画。
也正是这种纯粹,成就了他的天才罢。
2.爱情
过去我认为她爱施特略夫,实际上只是男人的爱抚和生活的暗示在女人身上引起的自然反应。大多数女人都把这种反应当作爱情了。这是一种对任何人都可能产生的被动的感情,正像藤蔓可以攀附在随便哪株树上一样。因为这种感情可以叫一个女孩子嫁给任何一个需要她的男人,相信日久天长便会对这个人产生爱情,所以世俗的见解便断定了它的力量。但是说到底,这种感情是什么呢?它只不过是对有保障的生活的满足。对拥有家资的骄傲,对有人需要自己沾沾自喜,和对建立起自己的家庭洋洋得意而已;女人们禀性善良、喜爱虚荣,因此便认为这种感情极富于精神价值。
——第三十章
毛姆在书中说了许多女人的坏话,这段话算是稍微中肯的。
二十世纪的欧洲和现在比起来,这种情况虽然发生了一点变化,但存在得依然不少。
看了那么多爱情小说,沮丧的发现,大多数都是关于男人的爱情小说,因为通常是男人在主动爱人,女人在默默等待。
不是依然有许多人劝导年轻的女孩子“选择爱你的”吗?
这并不是女人的过错,而是无奈。
爱人是一种权力,和所有的权力一样,掌握在更强势的人手上。
3.理想
使思特里克兰德着了迷的是一种创作欲,他热切地想要创造出美来。这种激情叫他一刻也不能宁静。逼着他东奔西走。他好像是一个终生跋涉的朝圣者,永远思慕着一块圣地。盘踞在他心头的魔鬼对他毫无怜悯之情。世上有些人渴望寻获真理,他们的要求非常强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是叫他们把生活的基础完全打翻,也在所不惜。思特里克兰德就是这样一个人;只不过他寻求的是美,而不是真理。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我从心眼里感到怜悯。
——第五十四章
真正的理想,不是主动,而完全是被自己的内心所驱动,不得不去追求。
也许,美才是世界上一切理想的终极目的。
金钱不能使人快乐,金钱能够买到的美才能使人快乐。
缺美感是生活不幸福的一个重要原因。
女人爱美,爱一切美丽的事物,所以热衷于精致的物品和能够创造美的手艺;男人也爱美,但最主要是女人的美。
从这个角度出发,关于艺术的理想最接近理想的本质。
但无论是哪一种,世界上只有少数人能够最终达到自己的理想。
因为世界上只有少数人拥有真正的理想。
对于真正的理想,能够实现,很好。
但并不重要。
ps:虽然每个作家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心理咨询师的潜质,但毛姆的洞察力、对人性和世故的透彻了解,即便是在作家中,也是少有的。
毛姆的文风也够犀利,通篇读来,有许多令人忍俊不禁的妙笔:
“我不记得谁曾经建议过,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说这句话的人是个聪明人,因为我也一直在一丝不苟地按照这条格言行事:因为我每天早上都起床,每天也都上床睡觉。”(003)
“有脑子的男人是不娶讨人喜欢的女人的。”(017)
“我们俩胃口都很好,我是因为年轻,他是因为良心已经麻木。”(056)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我认为,即使仅仅为了这些妙语,这本书也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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