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涉水跋山、披星赶月,八九日便到了汝宁境内,眼见路程已是过半。
到汝宁是一天傍晚,斜阳挂在西山将去未去,四人便在这山前停下了脚步。停下的原因不是欣赏夕阳,而是此路不通——一队官兵正堵在唯一一条入山的路口。
刁馋上前一番打探得知,山里有个小村子,村里有人不知怎得中了邪毒,很快传遍半个村子。就连从汝宁城里请来诊治的郎中也染上了,现在也被隔离在村里。万幸是这个村子偏远且相对封闭,发现的也早,官府及时下令封了村,没有扩散出去。不过村子里的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官方能做的只是定期送些救助物资。
刁馋讲述完,见三人心情有些低落,便宽慰道:“天行时疫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命。好在控制得力,没有蔓延开去。听老一辈人说,前朝末年昏君无道,很多地方邪疫大作、比户皆然,死了很多人。这也是该着如今的大周国取而代之……”
“刁兄,刁兄,扯远了。”江湖连忙打断,“不是所有的邪疫都那么可怕。听你转述,这个村子染的邪疫应该不那么致命,或者说没有那么快致命,那就还来得及。”
“是是是,我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忘了为啥说来着了。”
“什么叫还来得及?”绿乔和青杏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刁馋也后知后觉道:“对呀!为啥说还来得及?”
“来得及的意思是,我想试试去救治他们。”
绿乔惊讶道:“你还会医术?”
“我不会医术,但我的真气比较特殊,有疗伤温养的功效,对一般病症没有太大作用,但对付邪毒或许有奇效。”
“那我的真气行吗?”青杏好奇地问。
“不行,你的真气火性极强,太烈。刁兄的也不行,属土,太沉。杀自身的邪毒绰绰有余,却帮不得别人,特别是普通人。再弱的真气都不是普通人的经络能禁受住的。据我所知,只有纯木和纯水两种干净且温和的真气可以。”
绿乔见江湖只提刁青二人,便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的呢?”
“你的……”江湖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或是在研究措辞,好一会才道,“你的我也不清楚。我感觉你的真气很温和,但是看不出是什么属性,或许也可以。”
绿乔听后似是若有所思,但最终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四人商议一番后决定进村看看。官兵封路,重点是防止村里的人出来,对进山的看管并不太严。以四人的功夫,趁着夜色轻易便绕开了官兵,穿山而入到得村前。却不曾想,两个村民正守在村口。
四人说明来意后,村民并未阻拦。通传村长后,受到了村长热情的接待。村长已是五十岁左右,身体还颇为硬朗,暂未染上邪疫;见四人时,脸上蒙着一块面巾。
据村长介绍,村子只有三十二户人家,百十余人,已有十三户二十四人染疾,其中重症卧床不起的有六人。邪疫发病之初与普通风寒症状类似,发热、咳嗽,呼吸困难、四肢酸痛、乏力等等,但郎中先后开了几个方子都毫无效果。
随着感染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整个村子人心惶惶,都关在家里不敢出门。有的自以为没染病的,几次想逃出村子,结果都被官兵抓了回来。
据郎中说,染上邪毒不一定立刻发作,可能过个三五天,甚至十天半月再发作的都有,可怕的是这期间似乎也会传染。所以官兵告诫村长管好村里的人,不要乱跑,否则救助物资就别想要了。于是村长只好派人日夜守在村口,防止人再跑出去。
听完村长介绍,四人又去见了汝宁来的郎中。去之前,在村长的强烈要求下,一人蒙上了一块和村长一样的面巾,遮住口鼻。
郎中姓钟,年四十开外。虽是染上邪毒,脸色略显苍白,但神态十分安然。不曾抱怨,也未见多少悲戚,至少未见对自身染疾之悲戚。
钟郎中见到四人似是颇为感慨,拱手道:“谢谢你们能来,谢谢!”
绿乔道:“您不是也来了吗?”
“不一样。我是医者,我应该来,也必须来。”
江湖道:“是不一样。不过您更值得感谢。我们能来,不止是因为我们自认为能救人,更重要的是,我们自认为不会被传染。而且对后者更有信心些。”
“公子坦荡。那我们便论迹不论心。”钟郎中又是一拱手,接着道,“便从我开始如何?”
“钟先生既然有心,那又有何不可呢?”
“看公子这么有信心,我似乎不该抢着出这个头。”
“此言差矣!先生这里,当是论心不论迹了。”
说到这里,两人似是突然有了某种默契,不禁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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