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就习惯了带帽子,甚至于依赖,那天出门要是没带,心中就会一直不安。总觉得有千百双眼睛悬浮在我的头顶之上,盯着。
岁近不惑,身体稍不如前,发量更每况愈下,逐渐荒芜了。这大概是由于常熬夜及遗传的缘故吧。
我曾经也挣扎过,在日渐稀薄的头顶上,种下希望的种子,从如今成果来倒退,过程终究是徒劳罢了。既然放弃了希望,那么回忆至少还是可以有的,捧着年少时的照片,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少和多,世人总将其放在对立面,庄子却
说:“泰山为小,秋毫为大。”可见少未必就是少!以前的老照片很少,我的父亲,母亲存留的照片仅区区二三张而已,一个是结婚的合照,二寸,黑白的,腼腆的笑着,一张是摩托车驾照上的证件照,很小很小,仿佛随时都会丢,我在父亲的书桌抽屉里面找到它们,我将它们安放在保险柜里,锁好。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不多的念想,所以格外的珍贵。
现在的照片,当然很多,我喜欢给孩子们拍,一张笑脸,一个哭像,一段段视频,成千上万,记录的何止是丰富,简直是详细至极。那这样便是好么?回忆,不从脑海里翻阅出来的记忆,总缺乏点意义。
有时候,早晨起来梳洗,看镜中的自己,不禁要问:“为何一大早就这么丑?”哈哈,如果不执于相,我花了好长时间纠结。
金刚经里说:“无色无相。”大约人生来就是丑的,年轻的时候,尽情绽放,是一生中最快乐,最精彩的时候。上了年纪的人,大抵会回忆,会怀念。仅此而已,过去的是梦幻,是泡影,如果执着的沉溺于过去,实不可取。
所以,我觉得无需遮掩,也没必要遮掩,反正头发迟早都要掉光,索性剃光,反道干净。于是乎我带着汉宝来到理发的地方,师傅问我怎么剪,“剃光吧!”我回答道。师傅迟疑了下,大约有些意外。“你的头大,剃光了不好看。我给你剃的短些吧。”“好吧!”我答道。
大片的头发从耳边落下,我听到了头皮的哭泣,面前化妆镜中的人,头发越来越少,我闭上眼睛,有点不太敢看。汉宝一直在我的腿边玩耍,我能感觉到。“你怎么把我的爸爸变成这样?”我听见了汉宝的控诉,我睁开眼,看到镜中的人,好像一个僧人。我会心一笑,心中似乎放下了一些东西。
于是,我甩掉帽子,顶着半裸露的头皮继续流连在山水之间了。
临近湖边的空场上,在湖边敲下五根木桩,在空地和湖水之间搭一台,现在台子的边缘,站在台子的边缘,扶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去,只需左右扫视,就可纵览整条河的风光。台子正中摆了一桌,四周放四张用作休憩的凳。
我就坐在这凳上,仰头望天,左手边是一颗枯树,光秃秃的,低垂着几条枯枝,右手边相对望的则郁郁葱葱,纤纤翠柳,随风摆动,怎叫人不欢喜?
花开花谢,是花的一生,来年再开,又创下辉煌,人生人死,是人的一生,各位,怎知死后,没有辉煌?
这,又有谁知道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