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英

               

风吹青丝雪满头，回首已然白发！我们总会有许多的事情放不下，许多的东西想留住。可是我们无法挽留，更无可挽救。于是，我们在一场大雨中放声哭泣，乞求天可怜见。泥泞的小路，充满阴雨的气息，狂风卷积着我们最后的清醒思绪，随后跟着低洼处的流水，悄然远逝。

山野漫烂，杨思书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永远中气十足的王桂英会有这么一天。坐在轮椅上动也不动，流着口水。杨思书蹲在旁边用脚抵着轮椅，一言不发，突然就红了眼眶！

原来生活总会让人措手不及，世事难料。杨思书一言不发的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刚刚星夜赶路回来的杨作还有身后的姑姑。

杨作站在门口沉默，杨思书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爸，大姑！”然后重新坐回病房外的走廊里。

坐在走廊的杨思书，面容枯槁，神色憔悴，抬起头，眼眶有些红。杨思书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在身上上下摸着，最后低声道“爸，有烟吗？能不能给我一根？”

杨作没有掏烟，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神色紧张。

医生出来说话：“老人是突发脑溢血，开点药，回去好好照顾，好好恢复的话还能站起来！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瘫痪了！”

走廊里静悄悄的，悄然无声。杨思书靠着墙站在走廊里，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绣花的荷包，嘴角扯着笑跟自己挥手告别。

前面突然就泣不成声，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少年扶着墙哭着，眼泪顺着嘴角落在地上，哭着哭着，哭完了腰。

王桂英出院的时候，杨思书神色疲惫的推着一个轮椅，扶着王桂英上来。杨作开着车回家，大姑要回家，临走叮嘱杨思书，要好好照顾奶奶。然后转头对杨作说道：“哥，说好的一人一个月，下个月我来接妈！”

杨作重重的“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杨作得上班，照顾王桂英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杨思书的头上。

映着白杨树的斑驳阳光散落在杨思书的脸上，杨思书一脸享受，转过头对着屋子大声喊道：“奶，奶，你帮我接……杯水呗！”杨思书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没有一起响动。

杨思书站起身，进屋把王桂英推出来晒太阳，顺便练习练习走路。大黄就趴在轮椅旁边，一动不动，也不离开，就这样从早晨到下午。

四月春风，山花烂漫，杨思书手里挥舞着两根拐杖虎虎生风。然后把王桂英扶起来，在夕阳下一步一步的走着。一如当年王桂英扶着自己一样。

夕阳下，因为永现的一声大喊，王桂英本来孱弱的身体掉进沟里，杨思书急匆匆的扶起来，然后人生中第一次起了杀人的冲动。

提着棍子的杨思书像一只野兽，有些发疯的朝着永现身上猛抡。

白杨树下，哀嚎不止，杨思书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眼眶通红。

王桂英好像真的摔害怕了，于是这下真的成了瘫痪，只剩下一双手还有一张嘴还能叫出杨思书的名字。

树影婆娑，杨思书推着王桂英从牌友家出来，老人一个个老泪纵横。杨思书推着老人，蹲在路边的草地上，手里剥着橘子，然后一颗一颗的递给老人。

把最后一块橘子递给老人，杨思书神色开心，“奶，你比我强诶！看看你那些牌友，多心疼你！不像我，连个朋友也没有。”

老人坐在轮椅上，两只手挥舞着，却始终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北方乡村的傍晚，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夕阳充满忧伤的光线照射在身上，王桂英坐在轮椅上，流着口水，杨思书伸出手缓缓拭去，眼神有些心疼。怎么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就突然成了这样呢？

眼泪顺着眼角落到老人银白的发丝上，熠熠生辉。

落霞映着月光消失，杨思书把老人放在床上，掖好被角，端坐在月光下，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