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同学聚会

一个人物质和金钱上的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和认知上的贫穷。

一天，云子的高中同学要聚会，云子很是兴奋，云子当年曾经是班花。
云子兴奋地和大齐商量，她要买身漂亮的衣裳，绝不能让同学笑话。
大齐破天荒地陪云子去逛商场，左转右转，逛了大半天也没遇到合适的衣服，云子每看好一套，一翻衣服上的价签立马就泄气了，每套衣服都不低于一千元!小半月的工资。云子有点郁闷。
“贵就贵吧！多贵咱今天也买一套，我老婆长得这么好看，身材又棒，怎么也得配套高档一点的行头，把你那些丑同学都比下去！”大齐俯在云子的耳边笑嘻嘻地说，云子乐了。
他们晃来晃去最后选中一家店，让服务员拿来几套来来回回地试了又试，终于选中一套，大齐又让云子买了一双漆皮的高跟鞋，云子本来底子就不错，再这么一捯饬真的蛮漂亮，两人乐颠颠地回了家。
晓梦也夸云子换上了这身行头像明星一样，云子心里美滋滋的。
同学聚会那天，云子起个大早，晓梦还帮母亲做了大卷又化了一点淡妆，云子兴高采烈地早早出门了。
本以为会来几十人，结果等来等去只来了十二个人。
大家纷纷落坐，这些同学云子几乎和他们都没有什么交集，十多年不见，自然寒暄一通。
云子很快就觉出了气氛的异常，这不是什么平常的同学聚会。
酒店很奢华，很多菜品云子这辈子都没见过，单是酒店的服务就能看出这个饭局绝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请客的是班长大王，现在一家上市公司当老板，大王稳稳地坐在那里抽烟和一个女同学在聊天，和大王比较要好的同学老毕屁颠屁颠地帮大王张罗，他一边忙着给同学端茶倒酒，一边介绍着大王现在的公司有多牛，大家对大王自然一顿恭维、唏嘘、景仰和感谢。
老毕接下来开始介绍其他同学，分别是什么经贸委主任、市三甲医院有名的外科一把刀、市重点中学的教导主任等等，好像最次也是一个厂级总工，介绍到云子时只说了一下现在汽车配件厂工作。
云子心里开始不是滋味。她瞄一眼来的那几位女同学，全都身着价格不菲的名牌，通身透着华贵，她们假模假式地一边寒暄一边互相交流着谁穿的什么牌子的衣服、戴的几克拉的钻戒或者什么什么牌子的手表之类，然后又佯装互相关心地询问谁家的老公在做什么、什么职位，无非是暗地里比比谁家更有权~势、地位更高和更有钱。
云子花大价精心挑选的衣服在这几个女人面前真是寒酸透顶俗不可耐，一个长相丑陋、不怀好意的女同学还顾意奚落一番云子的衣服和鞋子，还说一看就是第一天上身，一定是为聚会买的。搞得云子好不尴尬。
云子终于明白了这场同学聚会就是有钱人的聚会，他们之所以叫她来是因为她曾经是班花，有两个男生当年追过她，云子没给他们机会。
席间那些同学聊的都是谁谁谁买了什么什么牌子的车、住的是多大多豪华的房子、车的性能怎样、房子的装修又是什么风格、花了多少钱，再不就是谁和谁有什么可以利用和攀得上的关系。
云子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上，她讪讪地坐在那里硬撑着。
曾经追她的那个邋遢男孩老李如今变成了经贸委主任，一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样子，他故意坐在了云子的旁边，不时地打听云子现在生活怎样、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住在哪里，云子感觉这个老李明知故问无非就是羞辱她一番。
云子对摆在眼前的美酒佳肴没有一点胃口，整个聚会如坐针毡。
还没结束，她就找了个借口跑掉了。
回来的路上，云子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段时间勉强维持起来的心里平衡又一次被同学聚会打翻了。
回到家，云子的脸吊的老长，进屋就把鞋踢一边，把那套新衣服扒下来扔到床上，然后气哼哼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大齐见状，忙把衣服拽起来挂好，问云子怎么了。
云子气急败坏地把吃饭过程学了一遍。
晓梦也在旁边听，看到兴高采烈出去吃饭的母亲一脸沮丧地回来，晓梦也不免为母亲难过。
“妈，下次咱不见你那些扯蛋同学了，什么呀！同学聚会好好聊聊感情，都臭显摆啥！他们不是贪_官污吏，就是拿着公~款吃吃喝喝，钱肯定都不是好来的。妈，你别生气了！”晓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只能替母亲咒骂这些同学。
“妈，女儿一定好好学习考上个好大学，将来有出息赚大钱了给你买漂亮衣服，再给你买个大房子，跟他们生气不值个，妈，你还有我！”晓梦搂着云子对母亲说。
“对，女儿说得对，这样的同学不理也罢，下次再聚什么会你也别去了，没意思，都臭得瑟啥！没必要和他们惹一肚子的闲气！”大齐也就着晓梦的话劝。
“就你没能耐才害得我让人笑话，现在社会人家都在削尖了脑袋到处攀关系，找门路，找赚钱和办事的道道，就我们谁也不理，整天抱窝似的窝在家里过自己的穷日子，这穷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
“穷日子就穷日子呗，穷日子富日子都是日子，一家人在一起安安稳稳不吵不闹就是好日子。穷人有穷人的快乐，富人有富人的苦恼，那些有钱人的日子也不见得会比我们有多快乐！你看看咱们女儿多好！”大齐知道一提到晓梦云子就会高兴。
“就是！妈，别生气了，你看看老爸对你多好，穷就穷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犯不着生这样的气！”
云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晚上晓梦知趣地跑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去睡，把父母留在了一起。
云子这边气却一直未顺，一晚上背对着大齐，任大齐怎么哄高兴不起来。
云子脑子里乱乱的，一夜未怎么睡。
云子心里想着现在单位经济效益越来越不好，已经拖欠她们三个月的工资了，大家都在议论着可能要买断，买断意味着云子就要下岗，她下岗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就靠大齐那点死工资几口人还不得饿死！
云子没敢告诉大齐，挨到啥时候是啥时候吧，告诉大齐也无济于事，只能给他添堵，大齐什么办法也不会有。

本文节选自本人的长篇小说《因为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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