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照镜子,见眼皮微肿,想起昨天晚上发泄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的情绪,心口有些发疼。
我不知道情绪从何而来,也许是因为白天老师接二连三地呼吁让我有些烦躁;也许是因为有心事想说却不知道该跟谁讲,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也许是因为学习生活上一些细枝末节的不如意;也许,是所有情绪的叠加,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心情不好。
没课的晚上,我跟同学去操场跑了几圈,回到宿舍就躲进了阳台,本想把情绪写下来,删减了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了。又想起哭泣能够发泄情绪,便拿着纸巾无声地掉了几滴眼泪,怕舍友看见,最后因为鼻涕比眼泪还多,总怕哭出声来,就中止了。
吃早饭的时候,热腾腾的粥进入胃里,烫得左半边胸腔有点疼,馅饼的味道寡淡,有一部分还是没馅的,我机械地吃完,又去操场溜达,插上耳机单曲循环一首舍友推荐的歌曲。
树叶有些黄了。
我想起手机里的许多软件都没有更新过了,因为宿舍的网还没有弄好,又去回餐蹭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连上无线,一边等待下载,一边码字。
班里的学霸正巧在这里吃饭,离我很远,我抬头看了一眼,他没有看见我。
网速不快,我码够了两千多字,又翻开《海贼王》,弹幕说他们要分开各自修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一段我追了好几天,想着布鲁克上船之后他们就能一起去航海,为什么要分开呢?
可能他们需要各自变强吧。
但是弹幕中的话也不能全信,我还是期待着他们能够一起。
学校里的服务区要关闭了,因为租约已经到期,临时搭建的彩钢房又有安全隐患,所以被学校勒令停止营业,店主们曾经挣扎,在门口挂上横幅,誓为学生服务到底,最后还是胳膊没拧过大腿。
这两天各个店铺都在打折销售,我时不时地就去看一眼,本想在回餐直接回宿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服务区。
有的已经人去屋空了,只剩下一把冷冰冰的大锁,象征着结束。为了促销,店家都会在外面摆摊销售,地上扔着装煎饼的牛皮纸袋,裹着梨子的纸,还有各种各样细小的垃圾。
我走到超市,里面没灯——服务区已经断水断电好多天了,昏暗的光线下,是半空的货架,我转了一圈拿了两块钱的巧克力。
电视里说,吃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嘛。
我不知情绪来源,也不想追根究底,只是伤心了,难过了,便开启一种伤心难过的模式,那种嘴角下垂,双目无神,走路都慢吞吞的模式,在路上的时候,更多感受的是耳边的微风,墙角颓败的枯枝,臭气熏天的垃圾桶,灰蒙蒙的天空,还有把天空分割成块的高楼。
我想找人诉说一下,但无论是树洞还是小王同学,他们都很忙,小王同学十分任性地不回我消息,树洞总是聊着聊着就有事。至于闺蜜,其中一个并不擅长聊天,另一个有着比我更苦的心事,我都知道,因为我都听说了。
我做了很久别人的树洞,听别人的种种烦恼,反倒是自己有了烦恼的时候,就无从开解且觉得微不足道了。
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孤立无援。且让我痛苦的并非痛苦本身,而是我不知道痛苦的来源与解决方法,我所能做的,只是感受痛苦,从中找到一种诗人般带着淡淡诱惑的忧郁,然后把它们付诸文字,作为我漫长人生中不值一提的一笔。
就像天气会阴会晴一样,人的心情也有诸多变化,我买下巧克力,一边听歌一边往外走,看着店铺一个个变得死气沉沉的,我竟觉得有一丝浪漫,那是一种忧郁的浪漫。
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里,一个普通的学生,在心情不好的早晨,为自己买下了巧克力,在悠远绵长的歌声中,见证了一个个店铺的消失,往大了说,也是一个时代的消失,从此学校没有服务区,只有一家新开的超市,往后的学生们,再也看不见零食散货店里和蔼可亲的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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