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
1
阿呆与老板
年关将至,阿呆被叫去老板办公室谈话。
那天是周四傍晚,阿呆轻轻地走进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首先看到老板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模糊的鸭蛋黄正在雾霾中艰难下滑。
阿呆在老板对面坐下,老板坐在背朝落地窗的BOSS椅,抽着烟,盯着电脑,阿呆浅浅瞥了一眼老板面无表情的背光的脸,正襟危坐。
半支烟的功夫,老板终于抬起头:“阿呆啊,我应该很久没找你聊天了吧,你知道的,目前我们公司的变动很大啊,我相信你也观察到了吧......”老板讲了一支烟的功夫,阿呆还没听出老板找他的意图,只得继续仔细听着。
终于,老板重新点燃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说道:“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对公司,对老板,对自己的职位,都可以讲,今天主要就是你来说。”阿呆意识到老板问的问题都很敏感,半天憋出一句:“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也没关系”,老板抢过话头,“你就讲讲目前工作中的状态,你想想,我们公司现在发展多快啊,员工肯定需要不断适应新的环境......”说着,老板用力吸了一大口烟,将烟雾肆意喷向空中。
趁老板重新点烟的空档,阿呆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弱弱说道:“额,知道了。我觉得我主要就是脑子转太慢,有时候跟不上节奏,导致我......”
“你看,这就是你的一个重要劣势”,老板扶了一下眼镜,“你作为一个客户经理,不善于表达怎么行呢?你也算是公司对外的一个门面,你对客户展现的谈吐直接决定了........”
老板言辞激烈,时不时敲一敲办公桌,又谈起了自己的英勇往事和公司的大好前景,期间烟不离手。阿呆望着老板吞云吐雾却“言辞谆谆”,只好认真仔细地做出点头状,但几支烟功夫后,再难打起半成精神,目光穿过老板的脸,定格在窗外的天空——他发现鸭蛋黄似乎更低了些。
“咳咳”,又不知过了多久,阿呆突然咳嗽起来,回过神,发现房间已是烟雾缭绕,对面老板的脸稍显模糊,只听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们啊,平时把我讲得都听进去,能出现这些问题吗......”
阿呆眼睛也被呛得通红,穿过老板缥缈的脸,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愈渐暗淡。待目光挪回老板,发现老板的形象模糊,身体发暗,只剩下头部的光亮。于是他仔细盯着老板的头,突然发现老板的脑袋异常庞大,他揉揉眼睛再看,还是很大,比平时的样子大许多,阿呆疑惑地再对比身躯,发现尺寸完全不匹配。稍事纳闷,发现老板的头又变大了,而且越来越大,比他身后的鸭蛋黄还大还亮。
阿呆一开始只觉惊讶,但看久了慢慢产生了一丝不安,因为他发现老板脑袋的增长速度已经超乎想象,他的头像个气球似的越鼓越大,仿佛即刻就要触顶,随时可能爆炸!眼前的场景让阿呆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和害怕,他猛咽口水 ,心跳噗噗直跳,很快便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被老板紧箍咒般的碎碎念和越来越膨胀的脑袋环绕挤压,阿呆的恐惧与躁动并存,而且那碎碎念就像是进击的鼓点声,鼓声雷雷,越敲越猛,咚咚咚,说在老板的嘴上,敲在阿呆的心上,阿呆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跳出驱壳。
阿呆想要立刻逃离这个恐怖房间,他惊慌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烟雾缭绕,完全看不清路,抬头一看,老板那硕大的头马上就要挤压到自己的身体,后一秒就要将自己压扁,阿呆彻底呆住了,放弃了挣扎,突然感受到身体有一股暖流涌动——在裤裆。
“啪啪”,阿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光明——办公室灯亮了,阿呆终于回过神,刚刚仿佛做了一个噩梦,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庆幸这只是个梦,待抬头,窗外已亮起了路灯和霓虹灯,而老板仍坐在对面,抽着烟,像之前那样碎碎念:“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这么紧张?”阿呆还没缓过神,就感觉下半身湿热——原来是自己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流到裤子上,阿呆回想到刚刚的场景,暗暗庆幸还好不是真的“吓尿”。
华灯亮丽,屋里人,或兴兴然,或悻悻然。
场景二
1
李非与下属
冬日午后,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阳台每个角落,温暖明亮,空气中仿佛能听到花朵们竞相斗艳的声音。一杯茶,一部剧,一盆瓜子,这就是李非假日的标配,身体深深陷入懒人沙发里,不能自拔。
如此美妙良辰,李非惬意地嗑着瓜子,盯着电视,剧中情节正在紧要关头时,突然电话响起,恰似防空警报一般令李非不安。李非拿起电话,烦躁之心油然而生,抓着的电话像是一颗冒烟的地雷,从左手捣腾到右手,又从右手扔回了沙发,终于,二三十秒后,“警报”自动解除。正当李非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之时,“警报”再次响起,还是同一人,李非犹豫再三,“勇敢地”按下了接听键——
李非:“喂,什么事?”
小灰:“老板,是这样的,我现在这个店里没好货卖啊,海报款呢也调不到,你叫我怎么办啊......”小灰语速飞快,听起来着万分,一连讲了一大串,李非只听清了开头一句。
李非打断小灰:“调货的事要看店长安排,我联系过了,明后天能有回复。”李非焦躁地摆弄着手边的瓜子。
小灰:“哦,还有,我们店里那些瑕疵品能不能便宜点卖,否则不好处理啊!你看人家店......”小灰继续抱怨,而李非心不在焉。突然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李非猜想他应该说完了,就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价格问题我没办法解决,得找总部。”李非一手拿着“地雷”,一手握着瓜子,焦灼地来回踱步。
小灰:“那海报款什么时候能到?现在好多顾客都看中呢!哎,每次我的店里只给我分很少,这肯定影响我的业绩啊.....”半响,电话那头终于又停顿了几秒,说半天还是重复的问题,李非只得耐住性子,再次回答:“元旦前后到货,你有什么先卖什么吧。”
小灰:“哎,以前我们那个采购能力强,什么款式都能搞到......”小灰开始抱怨目前工作的不如意,言语中带着些许懊恼,李非揣着瓜子来回踱步,步子随着小灰的语速越来越快,在小灰5分钟的独白中他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采购,以前多好,难搞等等,心中全不耐烦,又不好直接挂断,趁着小灰讲话的间隙,插一句:“哦,知道了。”李非有意识地缩短回复,不想再生枝节,只感觉手心有汗,打开手一看,发现全是被自己握碎的横七竖八的瓜子尸体,抬头,发现电视剧也已经自动播放了下一集。
此刻,时间冻结了10秒钟,谁也没说话。空气中似乎能感受到电话那端小灰对回答不甘心的无声怨言。
李非不想再“纠缠”,正准备开口结束这段对话,谁知还是被小灰抢了先:“老板,所以那个调货......”李非听到小灰又开始重复同一个话题,彻底坐不住了,想要直接挂断,但还是在点击挂断之前忍住了,深呼吸之后耐心回答:“刚刚我说过了,这个问题要等店长的回复”,李非言语间将每个字都拖得很长。
小灰丝毫没有意识到李非的愠怒,又开始抱怨起店里的采购。李非几乎要招架不住了,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暴走”,说服自己要淡定,说不定他马上就讲完了。然而小灰根本刹不住车,李非此时似乎能够透过电话看到小灰嘴部的特写——嘴巴高频摆动着,唾沫横飞,像是一个永动机,永远不会停止。他感觉自己像是毫无办法的孙悟空,被电话外的唐僧念起了紧箍咒却又无法逃离,越想越气,怒视电话:“跟你提醒过多少次了,有什么事说什么事 ,天天做无效沟通浪费时间......”李非一口气吐出了许多的不快,当然以李非的性情,这些只是无声的对口型表演罢了,像是双簧台前表演者一般。
李非是一个很能“忍”的人,性格中有一种“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也不负天下人”的情结,因此即使他已经对小灰忍无可忍,他也没有直接怼他,怕伤害到自己的下属。
与小灰共事3年,李非对于小灰的“唠叨功夫”了然于心,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也能来来回回啰嗦几十遍,轻易无法打断他。因此为了减少自己的“痛苦值”,小灰的电话10次只接5次,只要看到来电显示是小灰,李非心里都“咯噔一下”,像接一个烫手的山芋,还是黏在手上的烫山芋。很多时候李非都需要以开会或有事为由才能结束对话。李非曾就这一点暗示过小灰多次,但小灰似乎从未意识到。
李非终于决定“放弃挣扎”,“以静制动”,他重新瘫入沙发,将电话音量调低,剥着瓜子,看着连续剧,是不是回答一句“知道了”。
只是这瓜子食之无味,这连续剧观之乏味。
阳光褪去,花开不再。
员工们希望有一位体贴和蔼的老板
老板们希望有一位善解人意的下属
趣味相投的人聊三天三夜都不尽兴
调性不搭的人处得越久越觉得痛苦
与有趣的人聊天能聊出一朵花儿来
跟无趣的人交谈味同嚼蜡毫无生机
很多人厌恶别人的碎碎念
自己却控制不住不吐不快
在此谨以两个生活化的胡想小场景
“直抒胸臆”
如有雷同 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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