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淡,爵爷府中的抄手游廊里的家丁们开始挂起了灯笼。平时爵爷很少这样隆重的挂上灯笼给后花园照明。日常夜间都是仆人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让各位夫人小姐,公子们回房。
如此兴师动众地在府中悬挂灯笼,一般是为了迎接客人或者过节。王明很高兴,不管是不是为了他而挂灯笼,这都代表着府里有客人,主人对客人的尊重。不论这个周贤对他王明怎么不待见,爵爷府里把明面上的面子是照应过去了。
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周碧茹仍未醒来。梁冠和王明拦住出来给周碧茹看病的郎中。老郎中头发胡须花白,他身着一身青色道袍,背着简易的布袋药包,一副瘦弱不堪极为单薄的模样,就好像风一吹能倒似的。这位老郎中个子矮小,他一直是爵爷府里的郎中,在爵爷府中勤勤恳恳效力二十多年,为爵爷府的女眷们看病,周贤也是十分敬重他的。
老郎中见到王明和梁冠后抱拳作揖,脸上皱起了深深的褶皱,笑道:“梁管家,小姐的病是忧思过度,再加上寒邪入体,多年的练武的体质引起的内伤,趁着这一次的寒邪攻心,引起的发烧导致晕厥。老朽已经用了药,需要精心调养,不要让小姐受到刺激,小姐的病方可治愈恢复......”
王明哪里理会老郎中这样弯弯绕绕,直接着急地关心道:“小姐的病会不会恶化?你用的是什么药?有没有药方?小姐病了多久?用药的效果如何?为何还在昏迷中?”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老郎中一脸无所适从。梁冠立刻来打圆场道:“周郎中,您辛苦了,您回去好好休息,小姐的病还有劳您费心的时候!”
老郎中看了看梁冠,再看了看王明,捋了捋胡须道:“梁管家,您大可放心!老夫在府中受爵爷恩惠二十多年,看着小姐长大的!老朽绝对不敢怠慢!小姐的病老朽上次也说过,多让小姐都出去走动走动对她绝对有好处,在府中关了太久也会闷出病来的。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梁管家提醒爵爷适当放松一些!老朽告辞了!”
说完,老郎中拱拱手转身,佝偻着身子朝着前院方向走去,都没回头再多看王明一眼。
梁冠抬起手来抱拳道:“王大人?天色不早了,要不您和爵爷再谈谈?或者我这就命人准备晚膳?”
王明哪里有脸在爵爷府留下来吃饭?连连摆手道:“不了,我和爵爷再谈谈再作打算!”
王明没有正面和周碧茹打过照面心中有些不甘,他觉得务必要和周贤聊一聊关于他和周碧茹的婚事,他觉得要为心爱的人去做点什么心里才好受一些。
梁冠听王明这样说也不再言语,带着王明回到了周贤的书房。
周贤在书房里哪里能静得下心看书,他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见了王明之后放不下矜持,他能想像到那种依依不舍的画面,让周贤有一种无价之宝任人糟践之感。
再一次见到王明,周贤脸色肃穆,皮笑肉不笑地缓缓道:“和小女划清界限也是为了双方都好,爵爷府也不是王大人你高攀的地方!有时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王明知道周贤这是在讽刺他身份低微,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故意挖苦呢。
王明没有吭声,梁冠上前走到周贤身边,俯身耳语几句,把刚才在周碧茹阁楼前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番。
周贤脸上不由紧张起来,着急道:“有没有请府里的郎中?”
梁冠低声回道:“周郎中已经把脉确诊了,小姐已无大碍,只需要按时用药,静心修养即可!”
周贤得知王明没见到周碧茹心中大定,于是假意地笑道:“王大人,你看天色已晚,本爵安排厨子准备晚膳一起吃个饭?可否赏光?”
周贤这是客套话,话外之意是在送客了。虽然周贤请王明过来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天色已晚,等到宝贝女儿醒来也不知道是何时了。不如打发了王明,下次再找机会让周碧茹死了心。
很明显王明不是这样的人,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王明作揖道:“爵爷,小子想与您单独谈谈!”
周贤不可置否地看了看梁冠,梁冠心领神会地告辞,躬身走出了书房。
周贤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一口香茗,淡淡道:“王大人,不知你有何见教?”
他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紧紧地盯着王明,整个过程中没有让王明坐的意思。
王明也无所谓,站着就站着!他打算要和周贤把话挑明,看如何让周贤松口,让周碧茹能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内心已经无所畏惧了,只要周贤答应松口,除了杨家的事,他所有东西都可以放下!
“爵爷,您直接说想要什么?您才愿意把碧茹嫁给我?”王明直言不讳地看着周贤道。
周贤放下茶盏,仔细打量一番王明,淡淡道:“王大人,你有什么是我爵爷府没有的?我承认你有些本事,但是那又如何?杨家的事就是你过不去的坎,如果你能解决好杨家的事,你就有资格可以和老夫坐下来谈!”
王明冷冷一笑道:“难道你希望你的女儿就这样下去?一蹶不振?”
太过于负面的话王明不敢说,他担心周碧茹的身体状况,只希望周碧茹能早点好起来,让她快快乐乐的就好。
“那是我们爵爷府的事!王大人是否管得太多了?”周贤语气生硬地说道。
“杨家的事情我来处理解决,碧茹姑娘嫁到我们王家,小子让她作平妻身份,明媒正娶,该做到都做到!说说吧!爵爷您想要什么?”王明的心情状态也很不好,只想和周贤好好谈谈,让周贤把周碧茹放出来,让周碧茹恢复之前快乐的样子才是王明想要的。
“呵呵!我要的你给不了!你官阶太低,钱我有的是!即便我爵爷府现在入不敷出,也不至于找到你王大人这里来求助!”周贤语气冰冷地冷笑道。
“难道爵爷府不想光宗耀祖,光复爵爷府的往日荣耀?荫庇子孙后代了吗?”王明语出惊人死不休道。
周贤听到王明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他无时无刻不想完成他老爹的周峰的夙愿,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得到朝廷再一次封赏,让爵爷府变成伯府,国公府!可是没有机会啊!自己无权无势,手里也没有兵权,要银子没银子,怎么能组织起人马建造来自己的势力,创造出祖上的那份荣耀?
现在看着周谦和周和两个儿子,在自己经营产业上碰壁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两兄弟之前的纨绔子弟性子也转变了不少,这是周贤觉得欣慰的。尤其是周贤那一次病重之后,两个人儿子就像是转了性子,老实本分在经营家里的产业,不再出去鬼混游手好闲了。
以前兄弟俩对他这个老爹是表面恭敬,实则是阳奉阴违,勾心斗角的。两兄弟都在算计这在他这个爹面前多分一点家产。后来周贤把爵爷府的亏空账簿摆在两个儿子面看了之后,两个儿子当场就给周贤跪下了。
账目的亏空让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触目惊心,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堂堂一个爵爷府不到十年时间被这三父子败得不像样子。如果还不找对应办法,爵爷府可能要靠家里值钱的文玩字画典当来度日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了,那将意味着什么?
即便把家里的店铺和田产全部卖了,也只能让这三父子挥霍不到半年,那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了?这是周贤在内心一直惴惴不安的事。虽然有江宁县子这层身份,但是十多年的挥霍,皇帝封赏的地早就被自己玩得入不敷出了,要不是有封地,周家在五年前就过得十分凄惨了。
看到儿子慢慢成器了,周新心思又活络了。到杭州朝廷里找关系托人花费了不少银子,也没弄到一次给他为国效力的机会。他知道只要有战功,爵爷府的未来可期,让长子周谦能继续世袭罔替,周家这个根树就不会倒。
如今王明提到这件事,确实让周贤有些心动,王明手里有钱有兵,如果能得到王明的支持,爵爷府何愁没有翻身的机会?
王明在县里剿匪,还有在六合县打方家墩流寇已经传开了,王明的兵在城南收拾流寇那动作简直就是狂放扫落叶一样,快准狠地解决了让官府头疼的流民,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而王明却做到了。
要是换作别的官员,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在处理流民的事情上基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几天粥就打发走了。而王明不怎么放粥,边打边抚,给这些流民们活命的机会,让这些流民们无不感恩戴德,一下子变得繁荣安定起来,这是何等的魄力。
周贤自认为是做不到的,即便手里有王明一千多人的精兵强将,他也不能保证做得比王明利落。尤其是在安置流氓上,王明很有一套,这就两下子打了不少官员的脸,实在解气至极!
但是周贤不想让王明看出来他很想要,必须要拿出自己爵爷的身份压一压,王明身上确实有一些他想要的东西。比如成衣铺子,水泥厂,大车厂和酒厂的股份,这些都是可以日赚斗金的产业。不想要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兵支持,有钱分红,周贤之前想法和面子是不是可以放一放?
不过,他又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骂他卖了女儿才得到了这些。唉,怪只怪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让他变得如此被动!女儿满意,自己能有所得,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此刻,周贤又犹豫了。
“王大人,杨家的事能不能谈?”周贤语气比刚才明显缓和了不少。
“不能谈!那是小子一切的基础,否则所有支撑就崩塌了!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谈!”王明双手放在背后,语气说话俨然就像一个商人,分毫不让的架势。
周贤气极反笑道:“王大人,你完全没有诚意呀?这还怎么谈?请回吧!”
“五千乡兵助爵爷开疆拓土!城南所有产业股份可以谈!”王明语气坚定地说道,就像锚定周贤会照单全收一样。
周贤神色一紧,呼吸一滞,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五千乡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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