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荣
不轻易回忆来路，怕眼里沾上了灰。
一、吴老头的故事能下酒
2012年，本命年的暑假，父母一如既往忙碌着各自的生活，外公新娶了娇妻，我又回到了山里的老家。
相比村里的孩子来说，作为读书的孩子，我很幸福，“书生无力伺农活，搬来闲书荣家国。”可是，我真的不安分。
外公上山之后，我便套上钥匙出门，去隔壁村，那里有个吴老头，会作诗，还有一肚子的故事，《水浒传》在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我应当去梁山当个扈三娘，再嫁个菜篮子，当然，这是在他没有告诉我宋江被招安之前。
吴老头有个酒坊，照现在的说法，他算是白马村里的高富帅，他爷爷酿酒，于是教给他父亲谋生，他父亲又把手艺传给他，世代靠卖酒换钱。他家里人在他十八岁的时候都病死了，独独剩他一个还活着，村尾的张大仙说，他是“天煞孤星”，还有人传，“吴老头家得的是血病，没得治”。于是，没有人愿意嫁女儿给他，虽然，他光膀子酿酒的时候总抖搂着一身腱子肉，还有一双村长才有的皮鞋。
每天，除了酿酒、讲故事之外，他还调戏从门前过的各种大姑娘，老的、少的，我喜欢看那些女人羞臊脸的样子，每次我说这个姑娘不好看的时候，他还拍我脑袋，说“看姑娘除了脸蛋之外，还要看那对胸脯子和大屁股，这婆娘要是跟了我，保证能奶出三个儿娃子。”
我老背着手教育他：“还要看心灵，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吴老头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
空背着“女书生”的名，其实我一点都不爱读书，不是成绩不好，是我觉得同学们都太幼稚，和他们说义薄云天、豪气盖地闯世界、坐飞机去美国，他们总是给我投来像看流氓一样的眼神。我不喜欢他们，就像他们也一点都不喜欢我。
这个假期去看吴老头，他说，“村长把我的酒给了县委书记喝，县委书记说要扶持我，说我有一门好手艺，要为县上创造利益，所以，我要去瓦嘎村干大买卖了。”说完就往我嘴里倒了一勺热乎乎的包谷酒。
“我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肯定很厉害，会有比三花姨更漂亮的姑娘。”我自己又舀了一勺热酒倒进嘴里。
“在大河镇，去县城只要走一个早上。”满脸喜洋洋的样子，感觉好像明天就要娶一房新媳妇。
二、酒后拜师
果不其然，回去又是一顿毒打，外公不喜欢我喝酒，说我没有女孩子的样儿，难为了我父亲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还是随我娘。
罗微她妈说床头的发簪子丢了，肯定是我偷的，我才不稀罕那玩意儿，狠狠的瞪着她，于是，被打得更惨。
“我要回家，外婆死了之后，我根本就不想来这里。”我哭着叫嚷。
“滚，明天就叫你妈把你这个白眼狼接走。”外公涨红了脸。
一天，疼，没人理我。
两天，疼，没人理我。
三天，疼，罗薇说，“叫我小姨，我就让我妈给你热饭。”
四天，疼，我又去找吴老头。因为周身疼得难受，平常走半晌就能到，今天走到了烈日高照。
“你看，我外公新娶的那个婆娘陷害我，这次被打得好惨。”
“自己舀一勺门口那壶酒倒毛巾上捂捂。”吴老头继续抬着大木箱往山一样高的木箱堆上放。
“你啥时候走呀？”
“明天，瓦嘎村的村长开拖拉机来接我。”
“厉害，我也要去。”把毛巾放腿上疼得我皱眉。
“你外公会和你妈一起打死你。”吴老头一只脚勾在我坐的板凳上，连我带板凳一起挪了个窝。
“我就是要回去找我妈。”
“你今天先回去和你外公说一声，明天中午吃完饭，再过来，我收拾个宝贝给你。”
吴老头搬挪了一下午，我由衷的觉得，他是真有钱呀，这么多东西。
外公去亲戚家串门，家里就剩着两个外人，我懒得和他们说话，径直走过堂屋。
“回家都不会打声招呼，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你这样的女孩子去读书。”
“我明天就走了，再也不见你们，等以后我当村长了，一定把你们全部撵回你们老家。”
“有本事你现在就走，别等明天，我一定擦亮眼睛看看，你到底会不会飞黄腾达。”
进屋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进书包，出门，头也没回。
“我就说，我应该上梁山去当英雄。”我愤愤的跨进吴老头的家门。
“你胆子可真大，这么晚就自己一个人来的？”吴老头给我找了个板凳。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还怕鬼吃了我？吴大伯，我快饿死了。”鞋子顺势一脱，我便上橱柜里找吃的。
“今天我卤了牛肉。”吴老头去酒窖舀了两碗高粱酒。
大块颐朵之后，抢了吴老头的酒，高粱酒，六十度，晕乎乎。
“我爸妈离婚了，所以，我妈把我送回来，以后真没人要了。”
“好好读书，去北京找组织。”吴老头又舀了两碗酒。
“学校里的同学不喜欢我。”
“看来谁都不喜欢你。”
“谁说的？我妈喜欢我。”抬起碗饮下一大口。
“你倒是真的喜欢酒，要不就跟着我学酿酒吧？以后我死了，酒坊就留给你。”吴老头也喝了一大口。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空手而来，未带厚礼，日后定好生听话，为您养老送终。”刚准备磕头跪拜，膝盖的肿痛刺激得我马上准备倒下来。
师傅拖将我一把，便安排我睡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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