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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十九首
《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意译:
你走啊走啊渐行渐远,你我就如此生生别离。
从此与君相距万里,各安天涯一隅。
路途艰险又遥远,怎知是否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北马南来仍然依恋着北风,南鸟北飞筑巢还在南枝头。
彼此分离的时间越长越久,衣带渐宽人已消瘦。
飘荡的云遮住了太阳,他乡的游子未回还。
思念令我容颜变老,又是一年快要过去了。
多少心里话都不再说了,只愿你多保重,切莫受饥寒。
这首古诗语言朴素,精炼生动,以第一人称角度写一个女子与爱人离别之情。尤其胜在表达的情意悠长婉转,悲戚而不掩绵绵爱意。
她的愁思随着爱人的离开而渐行渐远渐无穷。她咏叹着别离的痛苦、相隔的遥远和再见面的渺茫。她把自己的刻骨的相思和丈夫的一去不复返两相对照。她以物喻情:胡马和越鸟即使离开家乡很远也不忘本性,也仍然依恋家乡;她暗自揣测:爱人可该不忘归家,不忘自己吧。
但是爱人走得越久,思念就越浓,人也越消瘦;浮云遮蔽了红日,游子还不归来(是不能归还是不愿归?)。她越想越无助,相思催人老,这一年就快过完了。这时候她的情绪是消极的,她的内心也许隐约从坏的方面怀疑游子薄幸,不过不愿直说,而是委婉地通过“浮云蔽日”来比喻表达心里的想法。
但是全诗最后两句又转为积极的态度,其实是强作宽慰,实际上在这种心情下是很难“弃捐”勿“道”的,心绪不佳,“餐饭”也是很难“加”的,可她最后还是自我宽解,只希望远行的人也自己保重。
相思之苦原本是一种情感体验,是抽象的心理意识,可是作者通过胡马、越鸟、浮云、白日等恰切的比喻,衣带缓、人渐老等等细致的铺垫描写,把她悲苦的心情刻画得生动具体,淋漓尽致。
离别的诗很多,这首的感人之处在于:明明知道相见的日子无期,相待的年华有限,但依然不肯放弃希望。“努力加餐饭”的“努力”二字中,充满了在绝望中强自支撑的苦心,好像是弱女子想努力把握自己的命运,用人力的加餐来战胜天命的无常,以坚持等来那一线的希望。
所以,这首诗所表现的已不仅是一种极深刻的感情,同时也是一种极高贵的德操,是隐含了传统历史文化的价值观与审美观的。
虽然,历代对这首诗所写的是居者还是行者,是逐臣还是思妇,有过争论。也许每个读者读完这首诗,都会理解出不同的故事情节。但是无论对居者、行者、逐臣、思妇,或者是任何一个经历过离别痛苦,却仍然一心抱着重逢希望不甘放弃的人,抱持着诗中的这种深情和德操,必然都有着现实中的真实原型,以及净美的精神境界,是值得向往和追寻的。
我用我的眼睛和我的心,解读这样一个动人故事,在“行行重行行”的悠悠吟唱中,让我们对美好,始终有向往,永远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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