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远阔

作者: 人烟隔水静 | 来源:发表于2023-04-29 08:26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子琪下了飞机,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出口出来,一眼就看见小靖在出口等她。几年不见,子琪发现小靖似乎变得有点发福了。子琪快步走过去,单手想去搂小靖,小靖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呦,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也不联系我们,要不是我说要结婚了,请你回来做伴娘,你都不露面的。

  小靖说的我们,子琪当然知道指的是她和杨杰。子琪说:你只说你要结婚,新郎是哪个啊?小靖说:难道你猜不出来?子琪心里早已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她真希望自己猜错了。

  真的是杨杰?子琪发现自己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胃里面象吸进一口凉气,又开始隐痛起来。小靖似乎发现了端倪,她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你不会觉得意外吧?子琪被她一问,突然就尴尬起来,连忙点头,紧接着又摇头。“呵~没有没有”,尽管子琪极力掩饰,但还是没有逃过小靖的眼睛,小靖盯着子琪,心里说:你玩人间蒸发这几年,难道还没忘了他?难道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你非得和我抢?

  子琪发现小靖盯着自己,赶忙转移话题,说:去你家吧,好累啊,我想歇歇,养好精神,才能给你做伴娘啊。子琪在想,为什么会心疼呢?成全他们两个,这不就是自己的初衷么?当初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应该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啊。跟着小靖坐上电梯走进她的家,子琪放下行李就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子琪就想起当年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三个人做什么都在一起,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打乒乓球,晚上一起吃烧烤,晚了就一起睡在小靖家,她们两个睡房间,杨杰就躺在客厅的这张沙发上。那么好的三个人,后来慢慢地就生出嫌隙。因为后来,子琪发现自己对杨杰也有了异样的情愫。

  “我打电话叫杨杰来吧。”小靖的话打断了子琪的思路。小靖出去打完电话进来发现子琪正在穿鞋,子琪说如果杨杰要过来的话,她就走。小靖很清楚子琪为什么要走,小靖在客厅转过身来拉住子琪说:怎么你还怕见到他?迟早总不是要见面的!后来小靖见子琪执意要走,又说:他不来他不来了。

  子琪非常疲惫。她只想好好躺会儿。听小靖说杨杰不来了,她又进屋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又回到客厅,斜躺在沙发上,准备歇上一个小时左右再回去,实在太困乏了。子琪看着在客厅走来走去的小靖,说:你也躺下歇会,你不累呀?看你象打了鸡血似的。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子琪心想,莫不是杨杰来了?么办?我还没准备好!么办?子琪一阵慌乱。子琪抬眼间,杨杰已经走了进来。子琪在心里预想了无数与杨杰见面的情景,但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子琪还是瞬间失措。她只拿眼光匆匆扫了一眼杨杰便收了回来。小靖靠着餐厅的桌子站着,冷冷地看着杨杰,也不叫他坐。杨杰在客厅走了两个来回,终于还是先开了口:回来了也不告诉我。子琪也不抬头,也不回话,她起身,绕过杨杰身边走到阳台上,她就是恨自己不争气,怎么那颗心在经历了无数次绝望之后还是会死灰复燃。她承认在见到杨杰的那一刻起,她又把自己扔进了那个她爬了无数又沦陷了无数的深渊,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四五年了,她还是她,可他或许早已经不是他了。

  子琪站在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极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杨杰看着子琪的背影,沉默不语。最后还是小靖打破了沉默,小靖看看子琪,又看了看杨杰,说道:“你们有多少年不见了?这见了面,也不坐下来好好聊聊。”小靖说着瞥了一眼杨杰,然后走到阳台上,拍着子琪的肩膀,说:“快进屋坐下,呆会儿让杨杰请咱们出去搓一顿,好不容易咱们三个又碰一起,今晚上,不醉不罢休。”子琪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算了吧,我要去见一位朋友,你们去玩,我就不掺和了。”这时候杨杰接过话,说:“你还是那么任性,这么多年不见,你就那么忙?连一顿饭的功夫都给不了么?”子琪不敢看向杨杰的眼睛,她担心自己多看他一眼,这几年来心存的念想便会悉数尽毁,子琪低头绕过杨杰和小靖,走到门口,拎起箱子,打开门自顾摁了电梯,小靖看看杨杰,也不出声,她心想着,杨杰我看你怎么办吧。杨杰怔住了,他看了一眼小靖,发现小靖正看着自己,但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抬脚追了出去,刚好电梯门正要关上,他侧身挤了进去,电梯门立刻关上了,小靖被挡在了外面。杨杰挤进电梯,伸手便要去接过子琪的箱子,杨杰说:“好吧你去哪儿,我送你。”子琪突然间抬头看向杨杰,她发现这时候的杨杰面色苍黄,头发也有些零乱,特别是那双眼睛竟然没有了曾经的那般清澈!子琪紧抓住行李箱的手慢慢松了开来,子琪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杨杰显得有点急躁:“为什么?该我来问你为什么!你平白无故拉黑我,然后一走了之。小靖说你去找那个什么,叫什么?谁?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杨杰说着说着,声调渐渐低下来,因为他看见子琪的眼泪已经顺着她的脸流下来了。

  怎么会是这样?小靖怎么可以这样?我找谁?原来是这样!子琪心想,她说你就信了,也不问个究竟。这时候,杨杰下意识地抬手想擦去子琪脸上的泪水,却被子琪挡了回来。子琪定了定神,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是变了吗?或许他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或者自己把他想得太过完美?眼前这个男子,居然是自己惦记了五年的人。整整五年的光阴,除了工作,其余的时间,都用来想念他了。吃饭,走路,逛超市,甚至做梦,与人说笑时也会突然停下来,那些时刻,她都会想起他。她也问过自己,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为什么单单是他,被自己撞上了,而可笑的是,这些,杨杰可能都不知道,在子琪看来,杨杰对待自己和小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分别。子琪觉得杨杰是在小靖和她之间摇摆不定,而小靖又私下里对子琪说非杨杰不嫁,这就是子琪决绝离开的主要原因。而今,杨杰来问子琪为什么,子琪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子琪轻叹一声:现在你问为什么,还有意义吗?子琪心想,你若真在意,就等不到现在来问,当初,也不见你来寻我,我虽拉黑你,不接你电话,但你也可以用别的电话打呀,你若是真心要找,即便是万水千山,即便是日理万机,也能有时间有机会,你的找不着,你的忙,也就是借口罢了。子琪想到这里,那颗心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怎么就生出这种想法来?这样想,就等于否定了自己五年来日日夜夜的惦念!此刻的子琪,眼泪更是噗噗往下掉,她只觉得自己五年来一直依靠的一座山或者一颗树瞬间轰然倒塌,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推倒的,那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都不过是自己哄骗自己。想到这里,子琪渐渐清醒下来,她发现他们两个此时还停留在电梯里,既没上也没下,子琪按下了1层的按键,电梯迅速下滑。子琪抬眼看着沉默中的杨杰,问道:这些年,你还好吗?杨杰并未答话,他看起来有点烦躁。电梯门打开,杨杰拖着子琪的行李箱先一步跨了出去。

  这时小靖已经站在电梯口等着他们两个了,小靖看了一眼杨杰,又看了看杨杰身后的子琪说道:我以为你们就呆在电梯里不出来了咯,我都下来半天了。杨杰拿着手机给子琪叫车,小靖见杨杰不搭理自己,又说了一句:重温旧梦你也不另外找个时间,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腻歪,杨杰我告诉你,今时不比往日,现在你是我的人了,你别他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听完这话,子琪惊愕地看着杨杰。此时的杨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指着小靖吼道:你给我闭嘴!小靖倒是非常冷静,她似乎料定杨杰会作出如此反应,她冷笑一声,说道:我闭嘴就能改变事实吗?你有本事你就别和我在一起呀,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去找子琪?你有本事为什么不等她回来找你?你现在要再续前缘,你想都别想!杨杰脸涨得通红,他压低声音说道:小靖,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看着杨杰好象很无辜的样子,小靖似乎没那么生气了,她也放低了嗓门说道:最好你没有,你别忘了你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一旁的子琪渐渐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从小靖打电话叫她回来,告诉她说她要做新娘了,到小靖不告诉她新郎是谁,再到小靖约了杨杰来见她,原来小靖是要看看杨杰和她之是否还有一丝半缕的联系。想到这里,子琪长长嘘了一口气,她反倒觉得自己如释重负。子琪从杨杰手上拉过箱子,看看路上过往的车辆与人群,又抬头看看天,她觉得天那么大,地上人这么多,自己又算个什么?人不能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否则到头来连自己怎么被卖掉的都不知道。子琪低下头,淡淡地对小靖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扭头消失在人流中。小靖急了,小靖跺了跺脚,说道:哎,你回来,你对不起什么啊你!又不是你的错,你回来!杨杰心想,你现在又做好人,不是她的错,那就是我错了,反正错的不是你。杨杰非常沮丧,懒得再多说一句话,正好他给子琪叫的车来了,他自己坐了上去,对小靖说,我走了,你也上去好好休息。小靖气极败坏,看着杨杰坐车扬长而去,她照着花坛边的一颗树踢了一脚,朝着远去的杨杰喊: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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