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给的感动很多,但这些浸润心田的感动,在还没来得及咀嚼回味时,就被快节奏的生活冲淡、淹没了。然后我继续理所当然地享受母亲的荫庇,母亲一如既往地倾泻她的一切。
真正决定诉诸文字时,突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慌张:一是怕自己理不清纷涌而至的瞬间,怠慢了心中的感愧;二是怕找不到合适的文字与母亲般配。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太阳穿过阳台,将防盗窗投影成斜斜的格子,兰草的倩影在格子里摇曳。母亲用力地眨了眨眼,又试图将眼睛睁到最大,迎着光亮织着拖鞋。对于七十岁的母亲来说,织毛衣是很费力的活儿了。‘’妈,你别弄了吧,现在这拖鞋不贵,又好看,你费那么大的神干嘛。‘’‘’给你们每人打一双,打完了就不弄了,现在哦,眼睛真不行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人,成家后一家三口,这就是十二双鞋子啊!母亲又接着说:‘’两个小的给她们打两双,脚长的快,以后我不在了也是个念想。‘’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继续着手里的活,毛衣针时快时慢,快的时候少,慢的时候多,有时还要退掉重来,鞋面上特地用两种颜色的毛线织成花样,那是母亲特地学来的。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光景,我总是拽着妈妈的衣角,从门内跨到门外,再从门外跨到门内,妈妈步子很快,我跟的很急,感觉那门槛怎么也跨不完,那路怎么也走不尽。那时候最期盼的就是下雨,因为只有下雨,妈妈才能放弃地里的活,留在家里。也只有下雨,我才能跟上妈妈的脚步。当她做完家务的时候,我就偎在她的旁边看她织毛衣,有时还能自豪地帮个忙——撑毛线。
‘’妈,外婆说你小时候就特别聪明,五岁时,点完火柴就知道把火柴棒放到水里。后来长大了学织毛衣,好几个人一起学的,你学得最快,她说要是有钱给你念书,你肯定学的好。‘’
母亲笑了笑,又一次说起了她和外婆的对话:‘’我跟她说 ‘娘,我这段时间来不了了,等到她们的小孩满月了,我就过来。’ 你外婆说 ‘知道哦,哪个当娘的不为自己的儿女呢!’ ‘’
‘’哪个当娘的不为自己的儿女呢‘’是外婆给母亲丢下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外婆是对母亲的宽慰,但母亲却摆脱不了愧疚。
我想起了那年冬天,母亲、我、我的女儿,我们都躺着床上,我背对着母亲,凝视着女儿,仔细地给女儿掖着被子,生怕哪一处漏风。耳边传来了母亲的唠叨:‘’这个丫头,叫她盖好被子,你看,肩膀都露在外面了,以后疼了就知道受不了了!‘’然后拉过被子,将我的肩膀捂得严严实实。
‘’我来去煮点稀饭,你把你的事情做做,不要晚上又熬夜。‘’母亲说着用手按着膝盖,轻叹一声,从板凳上站起,然后再直起身子,跨过阳台的门槛,走进厨房。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母亲的行为,这就是总是为子女考虑的母亲,这样的爱顺流而下!小时候埋怨母亲总有跨不完的门槛,走不尽的路。而此时,惟愿母亲长路不尽!惟愿亲情之爱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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