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晚熟的人1

读书：晚熟的人1

近一段时间，疫情防控跌宕起伏。除了上班和下班，活动轨迹逐渐进入单摆状态，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早出晚归，挤出时间阅读莫言获诺奖十年之后的首部作品集《晚熟的人》。本性善良的人总是晚熟，此言不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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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熟的人》只是书中的第二篇同名小说。“我”与蒋二、单雄飞都是晚熟品种的杰出代表。蒋二式的“晚熟”是装傻，人们还真把他当做傻瓜的人。

“晚熟”这个概念，如果从人生和处世的角度看，装傻装到底还真是一种人生的大智慧；如果从文学创作的角度看，是不想过早地故步自封，给自己定型，而是要不断地突破自己，求新求变，延续创作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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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熟虽好，但熟透了也不好。有句俗话说“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熟透了就掉落下来了。无论是人，还是瓜果梨枣，还是七、八分熟最好。小说最后的蒋二滚地龙拳展览馆和擂台，当地以非法用地之名被强拆了，合法与非法之间不好界限，最后“我”发出了一句感慨：“继续晚熟吧。”

蒋二明白装傻的好处，能获得人的同情和怜悯，所以他在未免除农业税之前和村里交各级提留之前，一分钱没交过。莫言获奖后，一夜之间，高密的东北乡竟成了旅游胜地，每天来访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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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二发现了商机，利用名人的效应消费名人，在莫言旧居面前摆摊卖书，卖当地的土特产，又低价买入旧居西边的洼地盖了五间屋转租，后又成立了地龙公司，生意越做越大，成为晚熟中最精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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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读片断

大概在五年前，我带着法国的一位作家朋友，来看这个旧居。在门口，遇到了我的老邻居蒋二。其实，他的原名叫蒋天下，在阶级斗争天天讲的年代，这名字能演绎出吓死人的结果。幸亏他的爹是退伍军人，家庭成分又是雇农，根红苗正。起这样一个名字完全是无意，所以也就没别的好说，只是让他立即改名。他爹说，就叫蒋天吧。有人说，蒋天也不行。那就去一横，叫蒋大。叫蒋大也不行，于是又把天字里的人撤掉，蒋天下就这样成了蒋二。我亲眼见过蒋二抱怨自己的爹，爹呀，爹呀，姓狗姓猫也比姓蒋好啊。他爹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怨我，我怨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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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晚熟的人》中的蒋二，故事中可以感觉到善意的讽刺，这种将民间智慧发挥到极致的人，在当下并不鲜见。对此，莫言在新书发布会上有专门的阐述：“晚熟这个概念也是一种来自民间的智慧。农村称一些智力水平不太高的人为晚熟，就间接地说他是一个傻子了。有的人在农村，大家都叫他傻子，但他实际上是在装傻，他一装可能装几十年，他在装傻当中体会到了一种乐趣，而且他得到了装傻的利益。所以在农村确实有这么一种人，他在装傻，大家都说他晚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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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当到了一个合适的时代，出现了能够让他表现自己才华的舞台，他才会突然焕发出光彩来。也就是说在一个不太正常的社会环境里，有很多人的个人才华是被压住了，没有舞台让他展示。当后来社会进步了，人们自由度越来越大了，社会能够为更多的人提供展示他们自己能力的机会，那么好多当年看起来普通的人、平常的人，突然就干出了一番事业。

所以，在莫言的小说里就有这样一些人，当年都被说是傻子，结果过了几十年机会终于来了，他表现得比谁都厉害，这也是一个角度。大概我想，晚熟是一个正面的褒义词，代表了一种求新、求变、不愿意过早的故步自封的这么一种精神。看来，作者对蒋二不是一种批判的态度，对于他的聪明和投机，保有一份理解和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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