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之"怪"

上班第一年，就到了陕西，之后六七年，大部分时间都辗转在陕西各地(因工作或出差原因，曾去过西安、彬县、榆林、白水、韩城、大荔等地)，对于这里的风土人情，自认为还算略知一二。

刚来时，就听老乡说陕西有八大怪:面条宽得像裤带，锅盔大得赛锅盖，油泼辣子一道菜，陕西姑娘不对外，家家房子半边盖，妇女手帕头上戴，有凳不坐蹲起来，秦腔大戏吼起来。

后来经过细心观察，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我这里要说的，可能比这些还要"怪"，不知为啥没有被列入"怪"的行列?

其一，这里的老鼠之多，完全出乎我的想象。说起来，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真罗列不完，因为实在太多了。但也不仅多，有些所见所闻说起来还甚至让人大跌眼镜，以下略举一二。

就从彬县说起吧，刚来这里时，我们租住在老乡的新房，起初还算安静，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多长时间(也就半月吧)就不消停了，屋内屡遭鼠患。

先是室内食物、衣服等屡被啃噬，更有甚者，老鼠跌到水缸里或饭锅里也屡有所闻，有一次，竟然发现柜台上放置的袋装方便面在瑟瑟地动，惊奇之余，仔细查看，原来是一只小老鼠钻在方便面袋子里正在偷吃，随即发生一起人鼠大战。吃一堑，长一智，至此，所有吃食之类，再不敢放之于外。但概叹老鼠之辈本领实在高强，曾见其走钢丝、攀墙头如履平地，简直无所不能。深夜熄灯之际 ，老鼠们便开始活动，就听屋顶天花板内老鼠们互相追逐嬉戏，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后来甚至转移在地上，床下及室内空地上它们肆无忌惮地打闹，猖狂之极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此时，好像我们倒成了这个世界的配角，白天与晚上，它与我们互抢角色，白与黑分庭抗礼。

我一新同事，刚大学毕业，自负才学甚高，意气奋发，觉得降一鼠辈乃小儿科，他将自制的捕鼠神器，通了220伏电压，并用大肉(这里称猪肉为大肉)作为诱饵，置于老鼠频繁出没处，信心满满。多日观察不见动静，期间他多次改进捕鼠方案，期待有所作为，但终不见有任何斩获，鼠患依旧。至此悻悻而归，他再不提捕鼠之事。自此，我又认识到老鼠智商之高。

一日，我的一位朋友正在做饭，忽单位有事，没来急收拾已备好的食材，即返岗位，后对做饭之事完全忘却，日后发现切好的土豆块无端减少，遂起疑惑，翻箱倒柜查找，却在柜子内发现大量土豆块，令人惊奇的一幕呈现，里面竟然住着一窝小老鼠，恶心之极。朋友愤然之余，迅速将其端掉，事后，仔细检查木柜子(简易木柜子，存放日用杂物之用)，发现柜角有一处小缝隙。朋友恍然大悟，恨自己疏于防范，防鼠意识淡薄，致使柜子被老鼠长久占领而不知，最终酿成鼠患。

一同事向我诉说，晚上正憨睡之时，觉着有东西从手臂上踩过，惊醒后，发现是一只大老鼠，遂起而逐之，老鼠慌不择路，把门撞得啪啪作响，随即逃窜得不见踪影，同事愤愤不息，言语间尽显无奈和惊叹。

当地流行一种"出血热"病，病症表现为身体发烧，与常见感冒相似，具说病源就来自黑线鼠，黑线鼠区别于其他鼠的最明显特征是背上有一黑色条纹，本领高强。它咬过的蔬菜或食物不经高温消毒，极易传染给人，当地此种病例并不少见。一同事生病，多日吃药输液，不见效果，终不治。疑是"出血热"，误认感冒医治，终耽误了病情，但这终归是猜测，并无实据。

当地鼠窜之多，令人称奇。各种事例，不一而足，不胜枚举。但最令人奇怪的是当地人竟能与之"和谐"共处，见怪不怪，更不提及捕鼠之事，养猫的老乡更是少之又少。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多者不怪，少见多怪吧?

其二，陕西的蚊子之多，叹为观止。因为之前有所耳闻，来彬县和白水之初，我在第一时间就先搭建了蚊帐，防患于非然，做到有备无患。果然，收效甚好，每天晚上熄灯之时，蚊子们只能隔帐兴叹，两者互不侵扰，相安无事。但白天时常能看到蚊帐外层布满了密密的蚊子，可见它们晚上也是费尽了周折，试图明显。

一位同事，来之初没有蚊帐，几天下来，被蚊子咬得全身没有一块儿完好的皮肤，惨不忍睹，往往一处皮肤还没痊愈，上面又添一处新伤。

一次，我出差到韩城(史马迀的故乡)，值七月季节，天气燥热。晚宿一招待所，刚熄灯，就听脑袋周围嗡嗡作响，象轰炸机般，萦绕不绝，吵得心烦意躁，很快全身被咬了好几处，奇痒无比，遂开灯奋起，与蚊子展开激战，但转瞬间蚊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熄灯刚躺下，蚊子又从各处嗡嗡飞来，又起，努力打起精神，四处搜寻蚊子，终于消灭了几只，心想这次应该安稳了，躺下不久，不知蚊子又从何处聚拢了过来，继续发起挑衅，再起。几次三番，全无睡意，蚊子象与人捉迷藏般难缠。心想罢了，还是睡吧，管它怎样，能耐我何?遂将自己重新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又燥热难耐，几乎一夜无眠、整夜抓狂，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盘点昨夜经历，蚊子没有消灭几只，眼睛却困乏红肿，全身起包好几处，抓破几处。之后连续几夜如此经历，现在想来，出差这几天就是一部与蚊子斗智斗勇，整夜不断抗争的历史。

其三，初来彬县，见房东经常枕一块修刻的象枕头般的石头睡觉，好奇问之，答曰凉爽解热，好处多多。后来发现，大部分人家均是如此。我借来试之，实感其硬无比，割得脖子和脑袋疼痛难忍，根本消受不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心想，这需修炼到何等程度的功夫，才能枕得如此之物酣然入睡?

后来，还见很多老乡干脆枕着块砖头睡觉，男女老少皆有如此习惯，甚是不解。

呜呼，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