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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女同母亲的“日常对话” :逃离过去的地狱

与女同母亲的“日常对话” :逃离过去的地狱

作者: 南蝉 | 来源:发表于2018-01-20 15:34 被阅读42次

    在即刻的推荐标题里,以“同性恋妈妈”和“十几个女朋友”的噱头吸引着点击。而那个几分钟的片段里,打动我的是女儿黄惠侦那句:我每天看到我女儿都很开心,我希望妈妈你看到我也会开心。于是在YouTube找了全片。

    过于喧嚣的沉默。

    明明是母女,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黄惠侦和母亲两人之间只有沉默。要撕开伤口很残忍,但唯有戳破那些脓包,才可能从往事的地狱中脱困,才能真正跟过去和解。黄惠侦成为了那个“执刀人”,划开跟母亲的沉默,也划破两人的隔膜。

    这部“家庭录像”式私人纪录片的开头,从黄惠侦的发问开始。她是这段关系另一头的女儿,也是站在镜头后的导演。其实电影一开始就给出了初衷,不是纠结于母亲的同性恋身份,而是“怨恨”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底层家庭,“怨恨”母亲不爱自己。但她自知,这恨最终还是因为爱。所以,她想从了解这个相处三十多年的生身母亲开始,为两人的沉默破冰。

    时间线从母亲还未成为母亲前开始。黄惠侦的母亲出身台湾新北市的一个底层家庭,以举行「牵亡阵」仪式为业。这是一种源自巫蛊习俗的丧葬仪式,除了传统法事,还有歌舞和特技。母亲从事丧葬业,这行当还延续到黄惠侦妹妹及她两个外甥女身上。这身份对忌讳死亡的亚洲人来说,是一个备受歧视的标签。

    而母亲在这个底层职业之外,还是一名同性恋者。但出生在1950年代乡村的她,无法在保守的环境下抵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浪潮下,只能被家人送进包办婚姻。婚姻的噩梦在镜头里被不同的人复盘,好赌、家暴让她最终选择带着两个女儿逃离婚姻。黄惠侦的疑问随着年岁渐长加深,“为什么明明是相依为命活过来的,现在却一句话都不互相说。”

    沉默和尴尬的时刻,在电影前半段并不少见。但黄惠侦“招魂”的努力没有白费,召唤了过去,把彼此的伤处剜开、深挖。其实“我妈并不是不讲,而是不懂怎么讲,她表达情感的方式向来不是语言,困难重重。”

    母亲在家庭关系中的沉默,与她在社交场合的温柔活跃判若两人。来自诸多女朋友的证词说:你妈很温柔、对女人很好,为了女人败光了家底……而对于她的同性恋身份,家族长辈斩钉截铁的“我不知道”,是对她性取向的刻意回避,也算是那个保守年代里唯一能做到的包容。而来自两个侄女前后的采访,折射出三代人在性少数议题上的变化。

    时代的改变,如此鲜明地烙印在不同年份的人身上。她在采访中说,二十岁刚开始动手拍时,只单纯想要讲一个家庭故事。但后来意识到,“任何人、任何家庭都不是真空存在的,它一定是存在于一个国家、社会甚至全球化的结构之下,也就要放到这个脉络里去讲述和理解。”

    台湾的平权运动,也走过了艰难而光荣的岁月。上世纪90年代,同志运动与文化刚萌芽,大众媒体上“同性恋”跟性变态几乎要划等号。2001年,台湾拟定相关法律时强调,同性恋者可以组织家庭但不能结婚。而在2017年5月24日,台湾地区大法官宣布,禁止同性恋结婚“违宪”。台湾由此成为亚洲第一个同婚合法地区。文化超前性和政治滞后性之间的裂缝仍在,但光已透进来。

    抗争,成为这些边缘人共同的出路。不止性少数,像黄惠侦这样底层家庭没办法进入正规教育体系的孩子,有幸遇到了台湾社区大学的浪潮。台湾学者黄武雄提出办社区大学时,高喊的核心目标是“知识解放与公民社会”。1998年,台湾第一所社区大学应运而生,开启无门槛的成人教育。黄惠侦在芦荻社区大学学习拍片,随后在台湾国际劳工协会(TIWA)工作期间拍出《八东病房》。她完成了由一个普通个体,向有意识参与到社会活动的公民的转变。这些经历让她由此生长出理解和讲述生活的能力。“时间不能抚平伤痛,但时间会让你准备面对伤痛。”

    家暴、性别歧视、同性恋、污名化、阶层……这些议题藏在《日常对话》每一个生活的细部,链接起整个时代,并不是“别人家的故事”。2017年2月18日,柏林电影节酷儿电影专奖“泰迪熊”颁奖,《日常对话》拿下最佳纪录片大奖。黄惠侦说:“这个奖是我能带回去送给我妈,以及在台湾此刻仍为婚姻平权努力着的每位朋友最好的礼物。”

    比起大奖,在经历过电影中段那场延迟二十年的摊牌后,母女将内心最幽深的秘密摊开,也终于一起走到了阳光下。召唤过去,完成“超度”,让伤痛“入土为安”,才能走向下一个更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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