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断断续续读完了李零的《我们的中国》。由于中间过了一个春节，受的干扰比较多，阅读的战线拉得比较长，也缺乏系统、连续的思考，很遗憾。因为是新书，也没舍得在上面写写画画，打算过段时间再重新读一遍，先记录下点滴感受吧。
李零的这套《我们的中国》共四本，第一本是《茫茫禹迹——中国的两次大一统》，主要内容是：把西周封建、秦并天下界定为中国的两次大一统，并由此出发，介绍相关的地理、物产、发明、民族、精神世界，并着力讨论大一统的意义。此外，还考证了两周的族姓及封国。其中的《禹迹考》介绍了九州、九川及山脉，并大致勾勒出古九州的边界。
我感兴趣的地方有两点：一是作者没有用文字指出，但在给出的地图上，大禹时代，黄河下游自郑州东北一分为二，北分支称河水，南分支称漯水。因为没有实地考察过，根据此图，结合有限的历史地理知识，我推测：黄河在今河南滑县附近分为两股，北分支（河水）大概走今天的河南长垣、浚县、河北魏县、衡水、任丘，由天津附近入海；南分支（漯水）大概走今天的河南兰考、濮阳、范县、山东聊城、德州，由河北沧州附近入海。这就很好地解释了河南内黄县名的由来，即该县夹在两条黄河之间。当然也解释了古外黄县（位于今河南民权县西北）以及河北河间市地名的由来。内黄、河间都是夹在黄河下游两条分支之间。春秋时期，今河南北部、黄河以北的某些地方一度被称为河内，似乎也与此有关。由于时代变迁，沧海桑田，山河易貌，如今这些地名都已经名不副实了。另外一个佐证是，秦始皇时代，张良雇大力士刺杀秦始皇的博浪沙，在原阳县城东关，今天的黄河在其南约20公里，而秦代的黄河反而是在博浪沙的北面，现在仅存黄河故道。于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也是我感兴趣的第二个点，那就是，现在的黄河下游河段基本是古济水的，是黄河侵占济水的结果，现在的地名如济源、济宁、济南、济阳等，都是济水流过的地方。但济水发源于太行山南麓的济源，在古黄河以北，而济水90%以上的河段是在古黄河以南，那么济水上游毫无疑问是注入了古黄河，它和黄河是交叉的，而非平行的，可以看作是黄河的支流。那么再从黄河流出后，就不应该再叫济水了。即便注入黄河后从荥阳附近流出的支流（古济水），也应该看作是黄河的分叉，与河水、漯水的待遇一样，不应该叫济水（其实漯水也应该叫河水）。因为很难分辨，济水下游流淌的河水，究竟有多少比例（很可能微乎其微）是来自济水的。那这段河道为什么不但有自己的名号，而且能和黄河、长江、淮河一起并称为“四渎”呢？难道仅仅因为它的河道长吗？
赢姓秦人来自山东，这个说法近年来已屡有人提及，据说莱芜羊里镇城子县村还发现了嬴政祖先的嬴城遗址，并举办了嬴历史文化研讨会。不同的是，李零认为，赢姓出自曲阜，往远处说，是东夷人的后裔；往近处说，是商人的后裔。一般人认为，秦人发迹于甘肃礼县，随着实力不断壮大，逐步东向，先后迁往宝鸡、咸阳。但礼县出土的秦人器物与宝鸡出土的秦人器物有很大的不同，文化是不连续的，这个说法难以自圆其说。李零则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即赢姓西迁后分为两支，一支在陇山以西，称骆赢，在礼县附近；一支在陇山以东，称秦赢，在汧渭之会（由于汧水今已不存，地点不详，大致应在宝鸡附近）。西周晚期，犬戎灭掉骆赢，秦赢护送平王东迁有功，平王开空头支票，将西土赏赐给秦赢。没想到秦赢战斗力强悍，居然屡屡得手，并一路向西，不但收复了自己的故地汧渭之会，还收复了骆赢故地陇山以西的礼县，然后从宝鸡出发，沿渭河一路向东，向泾渭之会、洛渭之会、河渭之会不断前进，直到把周朝灭掉。原来以为秦统一天下是野蛮人战胜文明人，犬戎战胜华夏。经李先生一解释，赢姓西迁以及赢秦为周人养马属于山东人移民，向东统一天下则是山东人回故乡。呵呵，闹了半天原来都是自己人啊，属于内斗。
衣锦还乡是人之常情。项羽攻占咸阳后，急于东归，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的嘴脸。刘邦则在《大风歌》里唱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都是一个腔调。宋代宰相韩琦回家乡安阳任职时，干脆把修的宅子取名为“昼锦堂”。如果李零的推论是正确的，与项羽、刘邦同时期秦始皇，大概也和前两者有相同或相似的情感需求。秦始皇统一天下后的巡视的重点就是山东，不但在泰山、峄山刻石，还去莱州、蓬莱、成山头、琅琊、东平，祭祀日月神、海神、兵神等，足迹踏遍山东，颇有衣锦还乡的意味。
时间关系，今天先写到这里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