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祭奠

作者: 子轩_99 | 来源:发表于2019-06-26 16:48 被阅读0次

        在充满着神秘的遥远东方,广袤的土地上有着久远到超出想象的远古历史。虽然如今的科学已然大大发展,但潜藏在历史长河中的事物,尽管藉由缅怀或纪念的借口,以世人引以为常的祭典的形式存在于世,却仍然令人感到不安和惶恐。如今,这片土地的魔咒——或者说这个古老文明的魔咒——已经无可避免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与千千万万的我的同胞一样,我,也被这种古老的事物所引诱感染,堕入了无边的悔恨和绝望。

          我所亲历的祭典仪式和事物,虽不能保证完全准确地复原了古老的仪式,可是那充斥其中的险恶诱惑已然令我迷失了心智。如今我满怀着绝望的恐惧记录下曾经我所见到的一切。

        那是去年格外寒冷的冬天,荒凉的夜晚和冰冷的空气使我丧失了清醒的思维和判断力。而大雪令我难以独自外出活动,烦闷和无聊的情绪困扰着我。于是,在几位好友的极力邀请下,出于对未知的好奇,我离开了温暖的家与他们会合,一步一步堕入无边的黑暗——假如当时知道后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绝不会接受这份邪恶的诱惑,而今日,一切都太晚了。是的,太晚了。

          他们在地图的帮助下,离开闹市,带领我穿过夜幕笼罩的街道,来到了一个装修古朴陈旧的极具年代感的建筑。血红色的几个大字竖立在门的正上方,古代样式的死板家居陈列在大厅内,门内略显昏暗的灯光伴随着隐约刺鼻的气味扑到我的面前。我的同伴们,带着满脸意味不明的笑容,快步走进了这座仿佛依然停留在十八世纪的建筑。

          大厅内聚满了喧嚣的人,他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围绕着一口冒着白色蒸汽的大锅手舞足蹈,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喊或者大笑,癫狂的喜悦所带来的血液上涌使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面孔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我带着惊惧,随着同伴选了一处桌边围坐。觉得整个房间、这些气味和这些人都异常的令人不安——然而我既然遵从古老的传统,接受了同伴的召唤,前来参加这场祭典——那么就早已准备好见识怪异的一切。这时,一个从头到脚裹在黑色衣服里的年轻男子走来,将写有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纸张递给了我的同伴,上面似乎注明了仪式所需的所有物品。他们看了看我,似乎欲言又止。这情景似曾相似,我在《狂人日记》里见过。

          由于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对于仪式一无所知。于是这次活动的召集人,我的同伴之一示意我不要干预,最好遵守祭典的规矩,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他们安排。

          我能说什么呢?在我冲他微笑表示同意之后,他们聚在一起低声地讨论着什么,虽然大厅内满是令人眩晕的喧嚣,但我隐约听见了几个词汇,例如“生肉”、“血”、“骨髓”、“肠子”、“脑”、“新鲜货色”、“烈酒”等等。我心中隐隐不安,但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依然压倒了一切。

          没过多久,已经离去的黑衣男子再次返回,带着另外一男一女,同样被黑色衣服从头到脚地裹着。他的手中托着一口大锅,放在桌子正中的凹陷处,开始加热。而陪同他的另一名年轻男子推着一辆简陋的小车,那女子双手快速地从小车上取过许多盘子,每个盘子里盛装的东西都不一样,很快,这些盘子就堆满了整张桌子。

          彼时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口大锅上,锅的造型令人说不出的诡异,我从未见过这种器具,一个六角形的金属锅,盛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其上漂浮着满满的颗粒状像是植物种子的东西,还有一些外层白色内层淡绿色的圆柱状植物切块,以及许多红色的像是植物外皮晒干之后碾碎的残骸。它们在粘稠的沸腾着的液体中翻滚、漂浮。而锅的正中心镶嵌着一个小锅,里面是乳白色的液体,一条鱼被开膛破肚置于其中,它的头部正处在一种诡异的角度,那毫无生气的死气沉沉的眼睛,带着难以名状的眼神盯着我,令我毛骨悚然。

          就在此时,我的同伴们发出一声欢呼,并将一个倒满了烈酒的玻璃杯推到我的面前,酒精辛辣的气味和锅内刺鼻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冲入我的鼻腔,野蛮而剧烈地钻入我的大脑,令我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而同伴们此时已然陷入了诡异的亢奋之中,他们纷纷发出低沉的笑声和毫无意义的嚎叫,我只得抬起头,试图把视线从这口锅上移开。

          然后看到了令我失去理智的一幕,我头颅中那颗人类的大脑无法承受这种超越想象的恐怖,这种毫无掩饰的、赤裸裸的野蛮和疯狂。

          铺满桌子的那些盘子里,盛满了鲜血淋漓的肉块、内脏和其他我分辨不出的胶状物,还有被切片的植物块茎,和被蛮力剥开的植物叶片,还有几个盘子上放着的,是我在噩梦中也未曾见过的东西,一片片被切割开的动物的胃内壁被整齐地铺在冰块上,而另一个盘子里盛满了鲜血,颤巍巍的块状物浸泡其中,最后一个盘子彻底击碎了我的理智——那是数块完整的动物大脑,鼓胀拥挤的褶皱丑陋而邪恶,隐约还能看到脑内细小虬结的血丝。这是噩梦般的景象,这是行走于世间的邪恶,这是超越万物的疯狂。而我的同伴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笑容,各自夹起不同的血肉,放入那翻腾的大锅中。

          我呆滞地挣扎着,面前的景象冲击着我的眼睛,头脑之中仿佛裂开了数百道汇集了恐怖和狂乱的深渊,其中有成千上万的不可名状的诡异生物疯狂地敲打着皮鼓,吹奏着长笛,嚎叫间的尖笑只能用歇斯底里来形容,毫无意义的剧烈的躁动令群星都陷入疯狂,它们在盯着我——它们看不到我——不!它们朝我来了!

          我无力抗拒这一切,这该死的邪恶的古老祭典。我将自己置于此地,也将理智拱手献出。于是我抓起面前的玻璃杯,主动饮下那杯烈酒,放任自己堕入无边的疯狂,然后我听到了,听到了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从我喉咙中发出的狂笑。那之后,我的意识便不再清醒。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阳光穿透窗户照在身上,温暖明亮的房间似乎在向我强调这世界一向美好而光明,轻微的头痛令我恍惚,不由得怀疑昨夜的景象只不过是一场噩梦,毕竟所见之事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我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起身走到客厅去。

          就在我刚迈入客厅的一瞬间,墙角的一堆衣物跃入我的视线,令我浑身颤抖。即使温暖的阳光照得整个房间明亮通透,而我也只觉得脊椎之中渐渐弥漫起刺骨的寒意。用颤抖着的手捧起那几件衣服,那是昨夜的噩梦中我穿在身上的,我低下头,轻轻地嗅了一下它们的味道,然后我陷入了绝望的恍惚之中。

          那是熟悉的,在噩梦中一直围绕着我的,锅中粘稠诡异的液体的气味。

          这时一个人径直走过,带着凶狠的笑,似曾相识,而又让人想不起,我懂他的算计,也懂冬的深味。

          “先生您要什么?”带着祈祷时的颤音。

          “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缠绕的触手,无神的眼珠,扭曲的植物,干瘪的肢体,残缺的大脑,猩红的果实。在红与白的对立中翻滚,在黄与褐的交融中沉寂。为我扫清这片迷雾,让我得以窥见真实!”

          “能说的清晰点吗?”

            “金钱肚,血豆腐,鱿鱼须,羊眼球,海带结,腌猪肉,烫脑花,西红柿。麻辣清汤鸳鸯锅,酸梅汤加柠檬片。还有我眼镜起雾了,帮我处理一下谢谢”

          他走了,服从性一直是他的生命信条,我知道他会完成的很好,不辜负神的旨意。

            “不就吃个海底捞火锅嘛,用得着这么装神弄鬼么”

          听着身后服务生的窃窃私语,我知道他定不懂我,狮虎总是孤单,牛羊才结队而行,他走了,带着来时的矫健,目送他离开,我有些无奈,但这无奈并不影响今之食欲,不幸中之大幸,好了,我要开始吃了,歆受这祭奠带来的短暂快乐,别怪我无情,毕竟我再不吃,菜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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