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几天没开火的厨房里，我正对着半条鱼奋战。鱼很大，一条大概有四斤多重，这半条鱼是初四那天从老家回城里时，家里人让带上来的。一条鱼，他们舍不得吃完，还特意把好吃的鱼尾巴那段打包好让我们带上来。婆婆还念叨着，要给孙子吃点好的，不止这半条鱼，还有鸡蛋，大虾，波菜，年饼，未了还问要不要带上点水果。
我心里觉得好笑，这是要把家搬空吗？再说城里什么没有得卖？可是我嘴上却说不去半句拒绝的话。因为他们要给我们的不单单是这些平常所见的食物，他们给的是爱我们的心意，那些食物只不过是他们心意的一种代表，一特寄托。我车上装载的就是他们满满的情意，他们对孙子、儿子媳妇的爱。这些再多，我再不想带，我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他们把东西一一搬上车，然后拉着他们的小孙子依依不舍地话别，不停地交待着要听话，认真学习等等，说的就是天下所有老人会对晚辈说的话。
初五这天，孩子爸上班去了，我对着那从老家带来的半条鱼束手无策。我没告诉他们，从来在市场里买来的鱼都是杀好的，回家即煮，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搞得厨房地板上，料理台上，水槽里，自己的头上，脸上，衣服上全部沾满鱼鱗，鱼腥味充斥着整个厨房。把鱼切好放进锅后，收拾厨房还得费半天力气，确实让人苦恼。
再看看餐桌上已经煮熟了的鸡蛋，那也是从老家带上来的。我一下子煮了五个，儿子自己就吃了三个。虽然我一直说附近市场也可以买到好的，但婆婆说家里土鸡下的首次蛋，营养价值最高，攒了二十几个鸡蛋，舍不得吃全让带回来了。土鸡和鸡蛋，算是老家最大的特产了。一有机会他们就往这送。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最怕他们送过来的土鸡。每次送来，我就得提着一只活鸡满市场找杀鸡的档口，等别人搞掂了再带回家煮。更怕的就是他们亲自带土鸡上来在家里杀，每次杀完，我又得花半天时间去搞厨房的卫生。幸好这几天在家里吃鸡多了，所以这次没让带，不然这大过年的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来杀鸡。
带上来的波菜是婆婆亲自种的。没洒农药，没施肥，长相不好，有的大有的小，还带了一堆的泥沙，我泡了半天也没能洗干净。只能捡了一些大的来煮，小的都丢进了垃圾桶。说真的，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但凡有办法，我也不想把别人的心意丢弃，更何况是婆婆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没办法，如果一起煮熟了，估计吃个满嘴沙，到最后也是要倒进垃圾桶的。
年饼本来是要当早餐的，可是儿子不爱吃，也只能先放着。我没敢说在家里不煮早餐。出门满大街都是吃的，平时早餐都在外面吃。如果让他们知道，又得教育我们了。他们会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还是在家里煮的好；会说吃激素养大的鸡不如吃谷糠长大的鸡；会说市场的菜都是农药化肥淋大的，吃了对身体不好；还会说这养殖鱼吃着没有天然的好，城里的虾贵，没有老家的便宜……总之，在他们的心里，城里的一切都没有老家的安全、放心、便宜，我们在城里生活特不容易，能给的他们都给。
他们不会明白，城里生活节奏快，快到家里没时间煮早餐，大多数人选择在外面吃；没时间在家里杀鱼宰鸡，只能买现成的回来煮；城里没有可能避免得了含有农药化肥养大的蔬菜水果，也没有可能避免得了含有激素的鱼肉虾……他们更不明白，如果没有那些东西，这里就不叫城市，我们也都全部要生活到山沟沟里头。
为了子孙后代，他们可以倾其所有，而我们呢？我们这些在城里生活的人，顶着重重生活的压力，除了偶尔的手机通话，节假日才回的一趟家，经济宽松的时塞给他们的那点钱，能给他们的是少之又少。说到这里，心中着实惭愧。可怜天下父母心，可贵的也是天下父母心。他们视付出为理所当然，而我们视汲取为理所当然。如果万一有那么一天，他们离我们而去？我们还有什么呢？
陪伴的时间太少，只愿以后可以放慢自己的脚步，多点时间回家看看。子欲养而亲不待，别等真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愿家中老人都健康长寿，爱护我们长长久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