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四
同学群发了一张小学毕业照:没有认出自己,却认出几个一直惦记的人 。中间一排坐着的老师,我竟能一个不漏地认出来。
当时教我们的班主任吴老师,应该三十多岁。
我师范毕业两年后去看过他,他那时候已经是肝癌晚期,能认出我,但说话艰难,似乎要越过千山万水。我很快离开,转身就流下泪来。
吴老师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民办教师,工资低,家有田地。我们曾经欢天喜地去帮他割过稻子,应该也为他家砍过柴。因为那时候专门种田种地的人也不一定能保证粮油够吃,何况一周上六天班的老师。
我们眼中的老师威风凛凛,自在闲适,背着手踱步或伏案快速地改作业。每一个动作眼神都能震慑住我们。一群男孩打架,迅速拆散他们的利器就是“老师来了”。
现在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
吴老师一直大嗓门家乡话教我们语文。有一次,他宣布用普通话讲课。讲了几天后,几个男生说不习惯,没听懂课。于是吴老师又用他洪钟般的乡音继续教我们至小学毕业。
后来我想:我们也许斩断了吴老师个人进步的一条绳索。
他离开人间的时候应该还是一个民办老师,未成年的孩子有没有得到特殊照顾,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也无力知道。
坐在他身边的朱老师在退休前评上了高级教师后,相当的得意。遗憾的是退休两年也因肺癌离世了。
生命其实是一个短暂的花开花谢。我的老师并不知道他们的学生在想他们,在替他们思考他们可以更长一些的人生。
顺便 ,也想想当下还在的人,和这些人有关的事……
同学说我:你还是那个时候最痛人。
我说:现在最痛人,我喜欢现在的我。
他说:那时候很单纯。
我说: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知道。
他说:你现在想要啥呢?金钱?地位?
我说:我要我自己。
自己,晚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