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早上一开门，外面依旧雨牵扯着丝儿。妻子便唠叨起来：“这烂了肚子的天气，看样子是得了癌症，好不了了。”妻很贤惠，不爱迁怒于人，出口成脏也是无奈，家里人多，特别是小孙子，每天换洗衣服，都晾在屋檐下，重重叠叠的，快成服装店了，见不到阳光确实是件心烦，心焦的事情。

这雨下得也够认真的，从年前下到现在，变成梅雨季节一样了。天，就这么任性，阴阴湿湿像看不见前途人的心。雨是细细长长，蜘蛛丝般通透，如果不是檐口瓦缝因湿的累积，有憋不住的滴嗒声；如果你不到外面仰天用你的肉体去感受，还真看不到雨的存在。

天空一直阴沉着，低得很，像要掉下来一样。

眼下上海的气温还有近十度，严寒还没有来袭。路边的香樟、冬青被细雨天天涂抹，洗刷，擦尽了满树的灰尘和疲惫，竟然忘记了是在三九的冬天，日渐葱郁起来，此刻感受冬雨有点像初春或清明前的时光，虽有寒意却不失柔情。

但即便是再好的风景我也是没心情欣赏的。久雨就让许多该做的事情被迫停下来，将该忙碌的日子变得闲淡，匆匆的脚步在原地打着圈子，本该火热的工地像火堆上浇了一大盆冷水。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庆幸，那天两点了，说好十二点到的混凝土趸车还没来。儿子生气了，要打电话给公司，不准备让他们来，但我还坚持要等，哪怕天黑也是浇。三点时趸车终于到了，只是苦了工人，忙到五点多才将三栋房子的基础垫层浇好，第二天（五号），又是雨天，一直湿到现在。

其实有雨的日子里也有太阳，漆黑的夜晚也有月亮。

儿时到了这个时节，下雨天也不会闲着。早晨起来，喝一碗热乎乎的粥，伸伸懒腰，便开始“工作”了，在矮小的房子里腾出一方空地，铺上一张样席，手起手落，芦篾翻飞，也就忘记了寒冷，条几上“红灯”收音机唱着李谷一的《知音》。还没到做饭的点，母亲就坐在门边的矮凳上给我们做新鞋，麻线抽得丝丝响，一天也就过去了。

其实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的，下雨是一天，下雪是一天，阳光灿烂也是一天。老天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你喜而晴，也不会因为你忧而阴。

冬雨不会没有绝期的，像冬，毕竟春在后面追赶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