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木石皆有情,奈何六欲予他处。
——序引
那年长街春意正浓,烟雨朦胧之际。茫茫人海之中,他们第一次相遇。他着一身白衣,融于雾霭之中,虚无飘渺,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在天地之间。他似若繁星,皆只可远望而不可亵玩焉。倏尔,他回眸一笑,只一眼,不知是谁失了心,丢了魂。
乞巧节,只见前处灯火通明,挂满了新颖别致的花灯。入目而视,皆为各种精巧物什,小人偶、瓷娃娃、面具……各种叫卖声掺杂其中,“甜甜的糖人呦……”给街道更添一分生气。
她松开紧握着的手,往卖糖人处跑去,他紧跟其后,伴随一侧,复又牵上了她的手,生怕一眨眼便找不着人了。
“老爷爷,我想要两个糖人。”
“小姑娘想要何样的?”
“我和他这样的。”
“你怎地跑这么快,要是摔了或者我找不见你,怎可?”
“因为我知晓不管如何,你都能找到我啊。”
他无奈而宠溺地笑了,“你每次都是这样”,总让我生不起气来。是啊,这样一个相信他的她,他又如何能训斥得出口呢?罢了,总归还是自己宠出来的。
老爷爷递过做好的糖人,“小姑娘长得好生漂亮,这位公子长得也甚是俊俏,极配,极配啊。”
仲秋前夜,她暗自欢喜了很久,才慢慢入眠 ,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不用像往年一般看着那些大人们牵着自己的小孩,走进屋门,一大家子人围在一堆吃饭,其乐融融的场面,而自己却只能孤处偌大的庭院之中。醒来后,她跑去找他,他不在,许是置办物品去了。
长街上雾霭迷蒙,但只一眼她便看到了他。倏尔,他回眸一笑,绚烂了她的焦急不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朝他跑去,似乎忘记了他曾说过人多的时候,慢点,不要急,当心摔着……又或许是没忘,只是想要看那人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脚步忽地停住,今日他依旧是着一身白衣,一如初时让她觉得下一秒他便会消失与这天地之间。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边站着一名姿色倾城的红衣女子,一红一白,一个妖魅,一个淡漠,却是那么地相配 。看到红衣女子面容时,她怔住了,原来是那个人。果然啊,你的笑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他的笑,他的好,他的温柔不是给她,而是给站在他身旁的红衣女子,她只是因长得像红衣女子才有幸与他相识,才能……其实她早就知道她只是个暂时的替身而已,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陷得越来越深,只想着能在他身边多待一天是一天,哪怕是个替身也好。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了,她该放手了,可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痛。或许他不是把自己完全当成一个替身,又或许在他的心中,自己还是有一点点地位,如此即可。他好,我便好。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她转身离开此处,茫茫人海中那一抹逆流而走的身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回到庭院,她邀月共饮,直到深夜,才趴在石桌上浑浑噩噩睡着了。翌日午后,她醒了,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遇见了一个人,她们之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可梦的最后,那个人走了,她再也找不回来了。这究竟是不是梦呢?
上元节,久未出门,她想着出去走走。
“甜甜的糖人呦……”,为什么她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吆喝声,可是她不记得曾经来过这条小巷啊。
循声而去,看见了一个老爷爷,
“小姑娘,好久不见啊,你家那位公子呢?”
“公子?”
“对,去年乞巧节老头子我还给你们做过一对糖人呢。”
“那老爷爷您再给我做一遍可好?”
“得嘞,亏得小姑娘和那公子好生相配,老头子我才能记得住你二人的模样,唉,老了老了……”
看着手中做得栩栩如生的另一个男子模样的糖人,她想起来了,原来那不是梦,不是梦啊。
“老爷爷,这糖人有点苦,您是不是糖放少了,怎么和我上次吃时不一样呢?”
“应该不会啊,莫不成我年纪大哪里搞错了,诶,小姑娘你等等……”
她没有停下,手中拿着两个糖人往一个转角走去,她好像看见他了。下一次再见他不知何时,最后再好好跟他道个别吧。
走上前去,正好和那两人打了个照面,心中还在寻思着该怎么和他道别,却见两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那位姑娘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们,你可知是谁?”
“不知。”不知,不知。他,竟不知……
他忘了她?不会的,这一定是在梦中,以前听人说梦是反的,那她醒后,他应该就会在了吧。
她纵崖而下,梦醒了,而这世间也再无她的存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