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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这个夏天,就这么轻飘飘地走过了大半。
孤鹜约了落霞一起吃饭,地方是孤鹜挑选的---“钱塘人家”。就在那条静谧的沪杭公路边,临海的一幢小楼,格局是很中式的,粉墙黛瓦,木门木窗,高高的门槛。上得二楼,挑一个靠窗的桌子,外面就是浩淼的钱塘江水面。还有那蜿蜒起伏的,花岗岩砌成的海塘。
傍晚六点的时间,阳光已经变得很柔和,因为台风的关系,整个天空开始阴暗下来,云层很厚,遮挡着闪烁的阳光,班驳地透过木格子的窗户,一格一格的射进来,明灭着两人的脸,让人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
孤鹜想起许久前的一次,也是这样的用餐,走时,落霞帮孤鹜拿了他那件外套,不是用手提了的,而是仿佛抱着他的人一般地一双胳膊搂紧了抱在怀里。孤鹜看在眼里,嘴里没有说什么话,可是心里在一点一点荡漾开来,温暖异常,看落霞的眼光也变得异常地柔和起来。
这个女人,总是在一些很小的,很随意的举动上,散发着她温文可人的气息来,让人觉得是那样的贴心、善解人意。和她在一起,也总是会让男人也下意识地变得更男人起来。
孤鹜看着对面的落霞,凝视着她那张精致柔和的脸,落霞感觉到了孤鹜对她的注视,抬起了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孤鹜。
落霞转头看着窗外的暮色,缓缓地开口道:
“有时很不想理你。”
“为何?”
“不舒服,觉得你没有资格再爱别人了。”
“讨厌我这样爱你么?”
“你那根本就不是爱。”
“那你说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
“寻找激情,逢场作戏,找个情感寄托。”
“既然我这么坏,那你就远离我吧。”
“好。”接着又恨恨地道:“臭东西,讨厌你。”
如此一翻言语,惊骇了孤鹜许久,竟然额头汗津津起来,他竟然不能辩解得半句来。落霞说的可是字字在理,却也是心思幽怨。
孤鹜心里歉疚了起来。是的,他还有什么可疑问她的呢?委屈的原本是她。孤鹜看着对面那张青春亮丽的脸,渐渐心疼起来。
原本想好的许许多多的话语、疑问,在这样的浅笑轻嗔怨语里,如同风里扬起的尘土般,消逝得无影无踪。他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心甘情愿地在落霞的微笑里沉沦。
孤鹜反复掂量着手心里握着的这份爱情,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因为他不知道他的这份爱情该如何继续,还能否继续。
孤鹜觉得一切在他身边停顿了下来,可是他却定格不了他对落霞的感情。
沿着海边开车回家,看着车窗外远处水天一线间的暮色夕阳,他好希望这美丽能够从此永久定格下来,一如他和落霞的感情,就此保留在这日暮相关的一瞬间,美丽永久。
既非白天,也非黑夜,那是属于他们的黄昏时分。从此没有更多的烦恼,忧思。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黄昏再美终要黑夜,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句离别,爱情进入永夜.”
听着这首“黄昏”,孤鹜竟然心伤起来。
20,
落霞开始有点憎恨起自己来,她憎恨自己竟然开始非常在意孤鹜的过往与曾经,她觉得有点开始迷失自己的初衷了。
她觉得自己由最初的只是单纯地享受一下孤鹜的温情,已经渐渐地被孤鹜的温情所束缚了。这算不算是一种作茧自缚呢?她也经常这样反问自己。
情感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便已经是由不得自己的控制了。那日电话里,她恨恨地丢下几句狠话后,彼此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了消息。
在这样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这样一个漂亮的单身女子,落霞总是承受着许多莫名而来的纷扰。是那种说不出口,也不便道于他人的种种是非。那么一年又一年的抵挡下来,落霞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沦落,她也是真的怕有那么一天的时候。
周围有太多的人,怀揣着各种目的而来,温情着面目,最后总是晃动着鬼胎的尾巴。落霞觉得她自己快分辨不清楚人与人之间的真情了。
落霞真的开始渴望有一位属于她生命里的男人。那是一份安全、一份宁静,可以抵挡外来一切的一堵墙。一如她躲进里她那蓝色底白菊花窗帘后的房间里,可以让心就此放松、栖息下来。
可以在她下班回家后进门时,有一双有力的胳膊环住她,有一个脖子可供她吊一吊。然后可以一起把那个厨房给弄得乱七八糟,然后一起看电视、吃零食…….哪怕是凌乱却也是如此真实。
落霞真的是累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开始向往一份属于自己永久的安定了。
如火如荼的炎热,充斥着南方的这个城市。
落霞病了,浑身乏力,头疼脑热。虽然是简单的感冒,可是终究脆弱起来。一个人如此生活着,落霞觉得有些悲从中来,凄苦极了…….
她发信息给孤鹜:我讨厌你,讨厌想起你的时候你不属于我,讨厌你没有哄我爱我…..
她更讨厌自己丢失了当初的那份来去随意,她难道真的已经在不经意间自己就打开了心底的那扇门?
孤鹜看着这样的信息,自然也是揪心起来,既甜蜜又心疼。他何尝不懂落霞的心思。她的落霞终究是个需要爱来抚慰的孩子,他太了解孤身一人、病中无助的感凄楚感觉了,这样的经历孤鹜是多了。
这么些时间相处下来,他的落霞从开始的贴心、善解人意,到渐渐对他有要求,到最后的任性、偶尔的刁蛮顽皮、挑剔、故意不讲理,孤鹜一直在感受着落霞渐浓的爱意。
那种爱,可不是风花雪月、如影随风的,而是专制、占有式的,却也是真情真性的。爱原本就是自私的不是?
只是孤鹜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因为她的落霞变得有些多疑和敏感起来。他只能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一阵。他是爱她的,一如她也如此爱他。
病中的她,屋子里依旧整洁如初。玲珑的女子,永远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这便是他的落霞特有的个性,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是如此在意他人的眼光。
孤鹜轻轻拉开窗帘一角,一缕柔和的夕阳照进来,橘红色的阳光,让落霞苍白的脸色有了一抹艳丽。或许也是因为她的孤鹜来了的原因吧,总之,脸上的那一抹绯红,让落霞变得狐媚起来。
孤鹜在床沿上侧身坐下,伸手抚了抚落霞的头发,尔后拍拍落霞的背,拢紧了落霞。落霞便乖巧得象一只猫般轻轻趴伏在孤鹜身边,呼吸既缓慢又急促,心情既安详又跳跃……
她轻轻合上了眼,任由孤鹜的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背,脸贴着孤鹜的大腿,感受着身前身后的温暖来。
心里想着:她的孤鹜若是能永远这样在她身边,那么,生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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