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晚自习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
凌云刚走进寝室,一股淡淡的臭袜子气扑鼻而来。一个40瓦的白炽灯吊在屋顶的大梁上,昏昏的照着这群求学的农村青年和几个城市学生。凌云虽然是城市户口,但他从未把自己当成城市孩子。
有的慢慢把被褥伸平了,悄悄地躺下;有的拿起刷子把自己的床铺顺着向过道扫去;有的掂起自己的单子站在脚头呼啦呼啦往过道上抖着。哎,都是睡在一个大通铺上的兄弟,谁还不知道谁那点毛病,看不惯了,顶多吵一两句,也都躺下了。
熄灯前,平常,处在青春躁动期的他们总会有人讲点流行在手抄本上的故事,惹得大家嘻嘻哈哈一阵子。可今晚,大家却在议论着白天发生的那件事。
胡庆韶是班长,画得一手好画,长得像阿庆嫂里的胡传奎,他不紧不慢地说:“先别急着睡来,说说今天文科复习班发生的那个事!”
“不应该呀!就因为考不上就不活了?”胡世伟说。他和班长一个村,号称“二胡”。
“啥事太死劲不好!考上学是造化,考不上也不丢人,大不了还种地,再说农村也有广阔的天地!哈哈,你们说是不是?”副班长樊见学快人快语。
“高考这事,复习时间长了,人都使神经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最多考三次!”生活委员李占富说。
“我一年都不复习,明年考上就上,考不上另谋出路!我听说还有复习八年来!真是八年抗战呀!不可思议!”胡庆韶说。
“许多事都是旁观者清,当事者迷。因为高考寻短见者真还不是他一个人,每年全国都要很多起这种事,且有递增趋势。”刘聚才说。
“像他刚长大成人就自杀了,家里白养他了,自己解脱了,父母可伤心死了!不孝呀!”阿黄说。
“哎!咱寝室可与他出事的地方一墙之隔呀,听说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说不了他正在附近还没走呢,可不敢说他不中听的话!”胡庆韶说。
“鬼呀!”不知谁尖叫了一声。
“我可拉灯了,都十点多了!”李占富伸手拉住了灯绳。
熄灯了,寝室里渐渐平静了下來。
凌云想:生是偶然,死是必然。死亡对于男人来说并不可怕,但关键是你不正常的死亡是否值得。那个男生的死对他们的父母无疑造成了伤痛,对他的同学甚至老师则是个警示,也无疑是有价值的,他的死是不应该得到嘲笑的。愿他灵魂安息!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吕老师给大家讲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他平时讲课,爱说不爱写,他给出的理由是他写的字太不好,自嘲是狗肉不上桌。
可是,这次吕老师例外了。他工工整整地把课文中最精采的一段写在黑板上,并要求大家不但会背,而且好好理解其内涵。
“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谁都明白,吕老师要告诉他们什么!
正确对待高考,好好把握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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