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姥娘是我们家乡对外祖母的称呼。
在小孩子的头脑里,还有“老娘”的意思;自己的母亲是娘,自己的母亲也有娘的,就称呼自己母亲的娘为“老娘”。这样称呼就天然地把姥娘和娘连在了一起,这就是天然的亲情!
如同父辈们分开家,小孩子们跟随各自的父母生活,小伙伴们说起以往生活在一起的趣事,就会说在“大家”的时候我们曾经如何如何的。这就是血脉的亲近!
记忆:
姥娘一直是忙碌的,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活,在我的记忆里,她很少有闲着的时候:我睁开眼,她就在忙着;我上床睡觉了,她还在忙。厨房的饭菜,煤火,碗筷;院子里的柴草,猪圈,大门;卧室的被褥,衣服,箱柜。我跟她说话,她都是一边忙着一边跟我说话。
曾经,姥娘也伤感地对我抱怨,“我从当闺女起,十二岁,就开始给我爹做饭了。一直做到现在,啥时候我才能够不再背着这口锅呀!”那时的我感觉到了姥娘的伤感,想尽快化解她的伤感,就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那家人总要吃饭吧?不背锅不就没有饭吃了么,还是背着吧,你也背习惯了不是?”姥娘笑的眯上了眼睛,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哭还是在笑,我的心酸酸的,很痛!
八十多岁的时候,姥娘突发脑梗,从医院回家后就需要人照顾起居了。这时候,姥娘才停下来,不做太多家务了。我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陪她说话,姥娘已经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当我是她的老朋友一般,我才意识到,姥娘真的老了。她会说,“我当闺女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我是她的外孙,以往,这些话题是从来不给我说的,提到她的父亲,会说“你老姥爷”,现在,她会直接说“俺爹”。
清醒的时候,姥娘记忆力还非常好。她曾经一句一句地给我念《拐棍经》。
感觉需要跟我解释,或者我发问的时候,姥娘会停下来耐心地跟我解释。这个时候,姥娘会望着我,我也看着她,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浑浊和迟钝。有时候姥娘对我的不明白很吃惊,仿佛我不应该不明白;有时候姥娘对我的理解感到欣慰,她也仿佛透了一口气。现在想来,那就是她的心酸处!而我,当时并没有真的看懂也没有真的听懂,没有一句贴心的话说给她!
拐棍经:
拐棍精,拐棍能,
拐棍陪我走遍经。
拐棍两,拐棍两(liáng),
它比儿都强!
拐棍三,拐棍三,
儿一碗扁老难端。(扁:扁食,就是水饺。旧时的家乡,吃扁食就是改善生活了。)
拐棍四,拐棍四,
我是媳妇眼中一根刺。
拐棍五,拐棍五,
抱着娃娃受辛苦。
拐棍六,拐棍六,
临老落个下霜头。(下霜头:满头花白的头发,就如同霜落在上面。)
拐棍七,拐棍七,
说出话来绕天飞(fī)。(人老了,自己变得唠叨了,招家人嫌弃;自己不中用了,说出话来,没有人听了。)
拐棍八,拐棍八,
临老落个瞎扒插。(瞎拔扒插:干活慢,眼力不够,在别人眼里是帮倒忙。这也是别人嘲讽自己的话语。)
拐棍九,拐棍九,
夫妻二人分了手。(老夫老妻一辈子,一方先走了,剩下另一方在世上。要承受夫妻分别的痛苦、阴阳相隔的思念。)
拐棍十,拐棍十,
一跤倒地再不提!(年老体衰,终有一天发生意外。要么当场没命;要么卧床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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