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按照上一次交资料时的约定,我准时来到观音桥街道办事处,在03窗口,社保局相关工作人员为我算好了退休工资,办好所有的手续,递给我一个深蓝色的本本。我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对那个长得还算好看的办事员妹妹连说了两声谢谢后,慢慢地走出街道大门,然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阿弥陀佛,一切顺利。
退休了。
挺开心的,终于退休了。
没有预期的如释重负,也没有想象中的兴高采烈。我给妈妈和一直关心我的三哥打了电话,然后默默地坐上公交车回幼儿园加班去了。
曾经,我是无限深切地盼望着退休这一天。
2008年,我39岁。原本效益不错的单位改制失败后宣布解体,我和“蒋校长”瞬间变成了无业人员。2010年,拿着单位解体后分得的一笔“遣散费”,我俩开始了“跳烂摊”。
那时候,儿子欣欣正读初三,正是关键时刻,我们来不及品味其他的思想感受,头脑里只有两个概念:找工作、陪伴和督促欣欣考上高中。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第一次从心里冒出来“要是现在退休了该多好”的想法。说实话,当时这个念头一冒出,我自己都怔了半天,恍然之下才惊觉,时光不老,而青春早已远去,我已站在了“中年人”的队伍里。
一时竟茫然而不知所措。
在此之前,我每天除了上班,所有的心思都在儿子欣欣身上,对身边的其他事物,仿若无视。不知什么时候,世事的淡然,已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心里。单位的突然变故,才让我蓦然惊觉,岁月的快车,竟然已经载着我走过了三十,走过了四十,人生的旅程,已悄然过半。
那时起,突然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丝恐慌。没有技能,没有专长,没有社会经验,适合我干的工作,不多。欣欣读书要花钱(欣欣读完初中才开始九年业务教学),我和“蒋校长”的社保要交,一家三口衣食住行……“中年人的危机”就这样一下子站到了我的面前。
没有人脉,没有关系,捉襟见肘的能力。找工作,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从2008年开始,我在重百超市干过1年促销,在社区卫生服务站干过4年后勤,为一家私人公司干过2年财务,给一位老板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辅导过1年家庭作业。
经历过世人的冷眼、世道的凉薄,也咽下过求而不得的遗憾和失落。那些曾经的热情和梦想,在春暖花开时绚烂,又在秋雨零落中忧伤。
每换一次工作,“想要退休”的念头就冒出来一次。并不是懒,并不是不想工作,实在是因为这些工作,都非我所爱,都是为了工作而工作。
2017年3月,我到了巴蜀幼儿园,至此,终于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在这里,我喜欢孩子们的童真、童趣,喜欢孩子们的可爱、懵懂,喜欢他(她)们萌萌哒的笑脸,更喜欢听他(她)们喊我张老师的声音。
时间的脚步跨进2019,退休的日子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心绪,却并没有如我以前期盼和渴望的那样,越来越欢喜,越来越高兴。相反的,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让我原本想要欢欢喜喜迎结退休的心,平添了几分惆怅。
退休了,就满50岁了,意味着我正在向“老年人”靠近了。
心绪各种复杂。
50年,就这样过去了。
半个世纪的人生,实苦,不愿回首。
好像还没好好活一场。似乎还没有作好准备,就要老了。
年轻的时候,读到那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的词,无比的伤感,对世间的残酷和无可奈何有着深深的痛恨。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该来的始终会来。就像四季的更替,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并不会因为你不喜欢哪一个季节,而有丝毫的改变。
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难违,也,不可违。
所以,喜欢的工作,继续做,不如意的人生,继续走。不是有句鸡汤吗: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世上每件事都有定数,生如是,老如是,生命的终结仍然是。既然如此,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吧,与山水共清欢,与内心的那个自我共陶醉。
老了就老了吧,必竟,“从挣钱吃饭变成吃饭挣钱”,是一件想想就让人觉得开心的事儿,有多少人正盼望着这一天呢。
《半生烟雨,一世情》:
匆匆,
50年时光。
岁月,
苍老了曾经的模样。
一路奔忙,一路迷茫,
一路跌跌撞撞,
看不清方向。
唯有时间倏忽,
不可挡。
多少梦想,纸薄情长。
半生烟雨,
痴梦一如既往。
即使彷徨,即使心伤,
天边有星光。
我用尽全力,
努力使自己坚强。
虽然,执着也是一种殇,
我仍然念念不忘,
期待某一天,
会有花开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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