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儿很多年了
在他最初的记忆里
身边除了灌木和荆棘
只有少数和他差不多高矮的同类
慢慢的身边伙伴越来越多
他们越长越高
旁边有一条路
偶尔路过的人累了就靠着他们歇歇脚
尤其是烈日炎炎的夏日
他的身边是巨大的避阴处
后来来了一群人
那个时候男人也梳着长发辫子
眼看着身边的同类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的一排排房舍
男女老少
一派祥和之景
他们偶尔上山
男人打猎
女人采蔬果
小孩儿跟着嬉戏
还有年轻男女在夜幕时分在他身边幽会
他听到了海誓山盟
也听到了心碎的无声悲恫
再后来村子的老人死了
孩子长大了
村民们像山上的他们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样
历经着岁月的流逝
时代的变迁
再后来人越来越少
他身边的路也渐渐满布荆棘
能听到的只有山里的鸟叫声
还有风起时他们的树叶发出的松涛声
再后来又来了一波人
他的那些小伙伴老伙伴们又一个个倒下
那些人开山采石
建楼修路
这一次不再是低矮的木屋
而是高耸入云的钢筋铁盒
人越来越多
这里不再有黑夜
这里灯火通明
因为年龄够老他被留了一下来
并在他身上挂上了一块牌子
上面大概写了他的来历和生辰
身边每天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一天一个小孩有点难过的指着他对自己妈妈说
奶奶病了 她的皮肤就像这个老树皮一样
他看看自己
他满身沟壑
回想着曾经的沧海桑田
他依然站在那儿
一如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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