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之后,大哥小哥作为知青下放,爸爸妈妈开始每月给他们三元钱,用来理发和购买日常生活必需用品。有一天,大哥从农村回来,从妈妈手上接过钱,突然唤我:“小妹,来,给一分钱你。”
下放农村是个什么概念我不知道,但钱的概念我知道。我们家门前的大街上常常有卖甘蔗的小贩走过,那甘蔗挑子中竖着参差不齐的甘蔗,最吸引我的是挑子底部的短甘蔗--------长甘蔗要七、八分钱呢,我不敢奢望,而伤残的短甘蔗有时一分两分可以指望买得到。我常常为此缠着姐姐要一分钱。姐姐大我五岁,这一辈子她像母亲一样呵护着我。作为长女,姐姐有管家的天赋,在大哥小哥没下放之前,姐姐就越过比她大的大哥小哥,坐上了当家的宝座。(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妈妈周末回来。)姐姐买了什么都记帐:冬瓜三分,白菜两分,豆瓣酱……
家穷,怎样把一个月的日子熬过去,姐姐这个当家的很难,小菜都得斟酌着买,有时甚至一碗豆瓣酱就是菜了。买甘蔗吃,她自己是想都不敢想的,但她有时会心软,挤出一分钱来给我,同时在本子上记下:给小妹买甘蔗一分。
所以,当大哥说给我一分钱时,我非常意外的惊喜。
那年我十岁。
从那次以后,宠着我的大哥小哥不时会在领取月例后给我钱,有时给一分,有时给两分,我把钱都放妈妈手上存着,想做个财主。
后来,姐姐下放了,爸爸妈妈也给她每个月三元钱,买肥皂牙膏卫生纸……那时刚时兴尼龙袜子,很贵,两三元一双,姐姐前前后后居然给我买了好几双。
那时我上高中。
几十年过去了,忘不了,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哥哥姐姐们给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妹的浓浓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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