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我已经没有太强的季节敏感性了。二十年前的三月,我在读师范,一树桃花开,我的心雀跃了很久。后来又下了一场雪,我们几个女孩子们拍了一天的照片。穿透时光,我能看到每个人的模样。不知为什么,想起来就泪眼模糊。
读大学时,学校依山而建。前面是山,后面也是山,每次从宿舍去图书馆,都要下一个长长的高高的台阶,林木高插云霄,枝头有缕缕青烟。走过那片沉寂的林子,我心中全是宁静。
周末的时候,约上一个宿舍的人儿,还有联谊宿舍的男孩子们,一起去爬山。先跨过一段小桥,水流清清,女人们在桥下洗衣服,很有一点江南的意境。再穿过几座村落,家家都养了狗,篱笆围墙矮矮斜斜的,月季花树探出墙外。我们爬上山坡,随便找一个山窝,坐在一颗银杏树下,一起聊天打牌。那是我第一次学打升级,好几位同学教我,我手忙脚乱,终于学会了。那棵银杏树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古木参天,春日的阳光射下万道金光,青春就是如此耀眼。
春日的阳光也很短暂,轻轻悄悄地挪移着。到了下午,还略有寒意。如同毕业后走过的时光,桃李春风一杯酒之后,就是江湖夜雨十年灯了。
我来深圳又是十多年了,仿佛深圳的四季都是一样的,艳阳高照,繁花盛开。一开始刚来的时候,惊诧于漫天漫野的勒杜鹃,红得妖艳的木棉花火凤凰,还有黄得惊心动魄的黄风铃……渐渐地,yiqing三年,我的眼睛仿佛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知道什么叫踏青,不知道什么叫春游,好久了,我都忘记了怎么面对一树繁花。
看来人对季节的敏感,就像是对爱情的体验一样,荷尔蒙高过那么一段时间,很快就淹没在烟火红尘里。
但我知道,2023年的春天还是来了。昨天清晨,我骑着电单车去上班,越过学校的拐角处,在长长的校园围墙外面,我看到了一个狂奔着的男孩子。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向着校门口的方向,冲刺。那是早晨7:00钟,我骑着车子,看着这个和时间赛跑的孩子,呆了!一时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个狂奔着的孩子,让人想到青春、奋发、力量,他是昂扬向上的,是追风赶月的,是奔向未来的。班主任看到他的这种状态,一定会很开心。然而,我是一位母亲,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大清早冲刺向学校,他可能是怕迟到,他可能刚刚吃过早餐,他的奔跑是否是内心焦灼的昭示呢?
当我回过头,看这位男生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从校园内伸出一树一树的紫荆花,像是一片流动的浮云一样,粉红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绣成一串又一串。阳光轻洒,铺满了小径。我心头一震,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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