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怀双 参赛编号:326
时:夏初,或一日,夕阳如火。
地:或一处海边。
人:
老者——近七十岁,鹤发童颜,安静平和,擅画。
男人——约三十余岁,西服革履,精神恍惚,目光无神,不安。
女孩——约五六岁,与父母在海边玩耍。
天边,一丝流云在夕阳的映耀下,像极了被点燃的碳火;前方,是辽阔无边的大海,风似有似无,海面闪动着金粼;海滩上,春才去,海水也才转暖,嬉戏的人们并不多;脚下,海水轻轻地在海滩上涌动,涨起的潮水,没去了大部分海滩。
(老者坐在画架前面,左手端着调色板,右手握着画笔,眼神投向了深深的大海里,涌动的海水轻轻地冲抚着双脚。画布上除了一轮如火的夕阳,还没有其它什么。)
(开始的时候男人站在离海较远的地方,看着大海发呆。良久,突然径直向海边走来。)
(也许是真的没有注意,男人撞到了老者的左手,撞翻了老者手里的调色板,调色板扣到了画布上,原本只画了一轮夕阳的画布,马上就花掉了。)
男人:对不起,对不起!(急忙弯腰扶住将要倾倒的画架。)
老者:没关系。(急忙伸手接住从画布上滑下来的调色板,但还是有一些颜料滴到了海水里,海水马上就染上了颜色。)
男人: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注意到您。(面带愧色。)
老者:没关系。(看了一眼手里的调色板,又看了看已经花掉的画布。)
男人:我赔您钱吧!
老者:不用,没有关系。(看着画布陷入了思考。)
男人:给你,这是五百块钱。(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了五张钱币,递向老者。)
老者:谢谢,真的不用赔什么!(老者急忙抬头看了一眼男人,表情安静。)
男人:唉,我把你的画给毁了。(后退两步,皱着眉头看着画布。)
老者:嗯,没事,也没有画什么呢。
男人:哦!
(男人看着画布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抬起头看向大海,接着,向大海里走去。)
老者:你这样一身衣服不好下海的。(抬头看男人的背影。)
男人:可以的。
老者:快要退潮了,下海很危险。
男人:(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退潮就退潮吧,我也随海潮去了。
老者:也许,画并没有毁掉。(说着,挥起画笔在已经花掉的画布上画了起来。)
(听了老者的话,男人停了下来,眼睛突然泛起一丝光亮。这时候海水已经快没到他的腰了。)
(良久。)
老者:不想看看我画了什么吗?
男人:你画了什么?
老者:可以自己来看。
(男人犹豫了一下。这时,开始退潮了,带着一股隐隐的力量把男人往海里拉,男人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动。犹豫了一会儿,男人转身走出大海,回到了老者的身边。)
男人:这是什么?
老者:满是五彩花的山峦。
男人:还真是。(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悦色。)
老者:——(没说话,看着画布微微一笑。)
男人:老先生厉害。
老者:过奖。(转过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脸,又低下头看了一眼男人湿漉漉的裤子。)为什么要轻生?
男人:老先生看出来了。(面带尴尬。)
老者:当然,我常在这里,也遇到过与你一样的人。
男人:呃!(惊讶并有些恐惧地看了看大海。)
老者:潮起潮落,就是人生,何必呢。(老者又在画布上画了起来。)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又转回头看着老者挥动的画笔。)
老者:你是做什么的?
男人:我——(皱了皱眉。)原来是一个老板。
老者:看样子也像。
男人:不过,现在不是了。(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老者:为什么?
男人:那帮混蛋,我为他们两肋插刀,他们却拿刀子插我。(咬着牙,表情愤怒。)
老者:你恨他们?
男人:嗯,恨他们,恨死他们了。五年前,我带着他们创业,然后,只用三年的时间做到了年利润几千万。再然后,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准备公司上市。可是,眼看着要上市了,他们却合伙把我踢了出来。
老者:所以,你想轻生。
男人: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都蛮不讲理,我失望至极,觉得人生再没有什么希望了。
老者:他们现在怎么样?
男人:他们——,也许在高兴吧。
老者:你觉得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男人:以后——谁知道,他们都会这么对我,谁知道还会怎么对别人,也许都会互相——(深吸一口气,没有往下说。)
老者:你不缺钱?
男人:(一愣)嗯,不缺钱,他们踢我出来,给了我一笔钱。可是,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我的事业。
老者:你跟他们比怎么样?
男人:我——(突然瞪圆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比他们强多了,记得从一开始整个公司的运营和管理都是我一个人支撑着,我不是吹牛,能做到现在的样子,大半的功劳都是我的。
老者:你很强。
男人:当然。
老者:不过——
(这时女孩跑了过来,后面老远跟着女孩的爸爸妈妈。)
女孩:爷爷,你的画画完了吗?
老者:还没,差一些。
(女孩跑到画布前,看到画布一愣。)
女孩:爷爷,你画的是什么?
老者:开满五彩花的山峦。
女孩:爷爷刚才不是说要画大海吗,怎么画五彩花的山峦了?
老者:(转头慈祥地看着女孩)出了一点点小差错。
女孩:哦(挠挠脑袋,有些不解。)不过,爷爷画的山峦也好看。
(这时候女孩的爸爸妈妈也跑了过来。)
女孩爸爸:闺女,不要打扰爷爷画画,天色已经晚了,咱们得回去了。
女孩:(一撅嘴。)再玩一会吗!
老者:听爸爸妈妈的话,天凉了,明天再来玩。
女孩:好吧。(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爸爸妈妈走了。)
男人:您本来是要画大海?
老者:嗯。
男人: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脸上现出不好意思的颜色。)
老者:没什么,山峦也很好。(看了一眼退去已经远了的海水,又看了看已经变暗的天色。)已经晚了,咱们也都回吧。
(男人若有所思,老者收拾画布,转身离开。)
男人:可是——(看着老者的背影,似乎还有话要说。),明天您还来吗?
老者:(顿了一下。)来,或者不来吧。
(老者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男人就来到了海边,这时候的海水又涨上来了,没去了大部分海滩。昨天老者的画架已经立在了海边,画架上支着昨天那幅画,却不见老者的身影。)
(男人四处张望,寻不到老者,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有等到老者。便有些怏怏地来到了画布跟前。目光刚落到画布上,惊奇的发现满是五彩花的山峦脚下多了一片闪着金粼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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