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
上一章：她的城（二）
三
我躺着床上，拿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醒目的红色标点在哪儿悬挂着。
“你好”后面附着一个可爱的笑脸。
“你好”
“你爱看电影么？”
“嗯，挺喜欢的。要不约一天看一看最新的电影？”
“好啊！”又是一个笑脸。
……
“晚安。”
“晚安。”
时间定在这周六，星期三，还有3天时间。
结束一天的课程之后，我如往常一般来到图书馆。
这时走来一个男生，浑圆，就如一颗牛丸一般，他拉开了凳子坐在了我旁边，也许是他体型的缘故，我将凳子稍稍的动了动。
或许他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失礼，我感觉到他将目光投向了我这边。
“你追求精神享受还是物质享受？”
我本以为他会教训我一番，他这一问我便知道他刚刚盯着的是我手上乔治·奥威尔写的 《1984》。
“物质享受吧，如果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何来精神享受。你看温斯顿最终不也是屈服于肉体痛苦之下了么。”
“也是。”他笑了笑似乎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
便看着他自己借的书来。
“你想知道宇宙尽头有什么么？”不知为何我竟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拧过头，像被人强行一点点拧过来的一般，我看见了熟悉的眼神，那种极其热烈仿佛眼中蕴藏着整个星空，渴望知道一切的眼神，但是下一秒却失去了那种光芒，露出与常人发呆一般有些迷离的神色。
“如果你可以通过死亡来得到宇宙尽头的秘密，你愿意用你的生命交换。”
“不愿意，首先我对死亡没什么概念，不知道这个秘密究竟是不是等价于我的生命，其次，如若不能将其诉诸于语言，不能与世人分享我的生命，那我究竟存在的意义为何呢？”
他突然大笑起来，下一刻我便感受到，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我们身上，刺得我有些不自在，我便起身准备走了。
我走出图书馆，他竟然追了上来。
“我叫刘铭，留个联系方式呗。”
我笑了笑道：“不约哦，我很直的。”
接着我们互换了联系方式，然后互道再见。
我看着手机联系人中的“她”，不知为何我很想将刚刚那一番话告知与她。
电话那一头响起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额，那个，今晚能见一面吗？老地方。”
“你怕是中了我这毒了是吧？”我尽力想象她躺在床上，牛仔短裤，白色球鞋，双脚搭在墙上，头发顺着床一泻而下，尽管她没有那所谓的长发，一个懒散可爱又天真的女孩说着这些俏皮话。
随之我看见了她的脸，赵冰蕾！
来到操场，她依旧坐在那儿摇晃着双腿。我来到她身边，她跳了下来，我刚要开口。她将右手食指放在我的嘴唇上，同时也将左手的食指放在了我的嘴唇上。
接着把我拉出了操场，来到一个河塘旁的石亭。
她又将双手环绕在我的脖子上，接着又将那额头贴在了我的额头上，有些许微热，几根头发散落在我俩鼻子之间。
“嗳。”她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
无言的沉默，我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她，她突然一个激灵，将我推开来。
双目空洞无神，我见过这种眼神。
四周环绕着大人的哭声，冗长而又响亮。我当时不太懂死为何意义，只记得在奶奶死去那一刻，爷爷就是这种眼神。像是一下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犹如行尸走肉。
她露出笑容，生气仿佛一下子又回来了，她拉起了我的手。
手臂从手腕开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粗细大致相同。倒也显得不是那么怪异，甚至说别有一番风味，充满着诱惑。我从未知道原来手臂的诱惑竟可如此的强烈，不像手充满迷惘，不像腿充满风情，不像胸充满富余。
手臂像是一个单独退化出来的器官，存在感弱的出奇，缠绕着所有的欲望。
“去哪儿？”她一直拉着我的手，我多少也有些紧张，毕竟对于存在的东西我唯有用手才能感觉到，嘴不行，脚不行，背不行，唯有手，一切欲望的伊始。
她并未回话，走过一盏盏街灯，来到学校一个小林之中，灯光并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印记，一片黑暗，尽管月光能让我看见这附近大致的景色，没有七层小楼，没有什么实际感，一片假象。
我从小生长在七层楼的月光之下，对我来说挂在高于七层建筑之上的月亮什么也不是，它做出高不可及的假象。
“所以呢？要干嘛。”我有些不耐烦，全身发热，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邪念。
我努力摇了摇头，拍了拍脖子上若有若无的虫子，这才是实感，没有她的虚幻，夏日的飞蝇。
她仍旧什么话都没说，盯着一颗不知名的树，上面散发出不知名的鸟叫。
雏鸟张大了嘴，等待着食物的到来。
她笑着，仿佛带着对生命的敬畏与好奇，不，那是愉悦，对生命的向往，我甚为惊异，一个能露出那样眼神的少女，此刻却抱着对生命的向往，我突然有些许泄气。
看着那如同食人花一般的雏鸟，再看看这她的笑容。
“你好恶心。”我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拳头紧握怒视着她。
什么都没有。
她依旧看着雏鸟进食。
我使劲踢了一下身旁的树干，鸟儿似乎被这一举动惊吓到了，鸟妈妈警惕在雏鸟四周极速的打着转。
她此刻盯着我的眼睛道：“你真恶心。”
丢下这一句话，她消失在了远方的树丛之中。
我觉得自己丢掉了什么，是她在需求我什么还是我在需求她什么呢。
什么都未诉诸语言，甚至沉默都没有传达到。
我并未动身前往她走去的方向，我总觉得我和她被什么东西所隔断着。
我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了寝室，精神不能集中，所见之物分不清虚实，我甚以为我活在梦中。
但疲累感是真实的。我尽力想要听清楚他们三人的话语，但并未有什么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之内。
只有游戏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游戏。
我忽然对这从未坚持过的东西提起了兴趣，优美的背景音乐，华丽的画面，这一切突然犹如火锅沸腾的热烟一般向我飘来。
“能带我一起玩玩吗？”
只见李亦泽立马停下那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转过头来对着我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但他也啥也没说，立马把游戏拷贝好了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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