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7年,我们去西昌。途径石棉县,天色逐渐暗下来,我们决定在石棉住宿一晚,第二天再出发。
找好了住宿点,我和先生、孩子一起出门溜达一下,准备认识一下石棉县。
这里有很多农家乐,可以提供吃饭、住宿,修建得挺漂亮,木质结构的房子,透着黄色的、新鲜的木材味道。
房子周围种着粉色的蔷薇、红色的月季,平添了几许浪漫的格调。
顺着农家乐群中间的小路走下去,一条河平缓地在两岸都是高山的峡谷中流淌,犹如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安静而美好。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大渡河。
河床的滩涂,从岸边一直延伸至河中心,滩涂上形色各异的鹅卵石横七竖八地躺着。
天色越来越暗,天空、山谷、河流、树木渐变为灰色,凉凉的山风裹挟着大渡河的河风绕着三三两两的旅人穿行。
孩子七岁,吵闹着要去河心的滩涂玩儿。我也被孩子激起了童心,牵着他的手一起往河心走去。先生说:“天快黑了,你们别走远了。”我说:“没事,你看河中心的滩涂上还有三四个人挽着裤腿在玩儿呢!”
先生站在岸边,仍不放心地嘱咐。我和孩子没理他,边走边玩儿。
孩子走几步拾一块鹅卵石,朝近处的水坑扔进去;走几步又拾一块鹅卵石,不停地问着十万个为什么。
“妈妈,为什么这个鹅卵石长这样?”
“为什么它是这个颜色?”
“这块鹅卵石它从哪座山上被冲下来的?”
……
走着走着,离岸边已有百十来米远了。我渐渐感觉到脚边的鹅卵石缝有流水,可它刚刚明明还是干涸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我对孩子说:“咱们往回走吧。”孩子不乐意了,还想往前走,我说:“你看,鹅卵石缝隙开始流水了,这不对劲,我觉得有危险!咱们快走!”
说完,我拉着孩子的手三步并着两步往岸边跑,一边跑一边发现水流开始变大,有些低一点的坑都开始积水了。这时候听到先生在岸边喊:“天黑了,快回来了!”他站在岸边可能还没发现干涸的河床开始流水,只是说该回去了。
我和孩子差一步上岸的时候,眼前一条小沟里的河水已汇聚成了小溪,这时听到岸上有好几个人在喊:“河里的人,快上岸!涨水了!”我们大跨一步登上岸,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回头一看,刚刚在河中心玩的那三四个人提着鞋子往岸边狂奔。可是河床上很多鹅卵石,光脚踩着很磕脚,跑起来歪歪扭扭的,影响了奔跑速度。岸边的人着急地喊:“快!快!穿上鞋子跑!”滩涂上的人似乎没听见,我们在岸边看得着急揪心,我也忍不住喊:“快点呀!河水漫上来了!快点!”先生和其他岸上的人也越来越着急。
刚刚还干涸的河床上水流越汇越多,淹没了大部分鹅卵石,河里的人涉水回岸,越走越艰难。眼见着鞋子被淹了,过两分钟,裤腿被淹了,再过一分钟,水淹到小腿了,又过两分钟淹到膝盖了……
我们在岸边眼见着干涸的河床被湍急的水流吞没,吓得心脏狂跳,身边也没啥工具,也不敢贸然施救,只能干着急。
看着河水越涨越深,还好他们离岸边越来越近,在河水齐腰的时候,终于河心的四个人蹚水靠岸了。我们在岸边伸手拉他们一把,把他们拉上岸。
三男一女,鞋子、裤子全湿透了。他们提着裤子、鞋子惊魂未定地说:“妈呀!太吓人了!”“这河水涨得太快了!”那个女孩子带着哭腔说:“我快被吓死了!”岸上的人说:“我们也都快被吓死了。在岸上看到你们跑得好慢,真急死人!”刚上岸的人说:“我们也想跑快点,可是河床上到处是鹅卵石,水又越来越深,阻力更大,跑不起来啊!”
我听着他们喘着粗气的交谈声,回头看鬼魅般的大山顶上矗着一轮安静的明月,而地上浑浊的大渡河水淹没了整个河床,水流异常湍急,如猛兽般在山谷咆哮……
突然,我脑袋里蹦出一个词——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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