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的意义

深夜刷短视频或浏览公众号，不时会遇到一些推送，用煽情的音乐、文字，搭配治愈感十足的画面，告诉我“放弃”有理，努力无望。有时觉得这些内容无聊、空洞，遂一笑置之。若赶上那天我正稀里糊涂度日，得益于这种安慰，心里的愧疚便减轻了很多。

所以，严格说来我并不抵制这种论调。直到最近有一回，你因作业没写完，清早不想上学，还振振有词说出这样的话：“凭什么要求我拼命学习啊？我们班好多人，几乎天天带手机上学。他们考试差还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再说，你们不常讲，竞争激烈，考上好大学未必能找到好工作呢。有好工作的说不定哪天还被AI取代了。我想躺平不行吗？”我竟一时语塞，半晌没找到合适的反驳之辞。

上周末的睡前阅读，读完《傲慢与偏见》后，你感慨：这样语言风趣的书，中国作家怎么就不肯写呢？我回答：也有啊，比如刘震云，刘氏幽默老有特色了，故事环环相扣，比这本书好玩多了，就是他书里的人一般比较倒霉……

给你读《我叫刘跃进》，幽默只是其中一个缘由。第二个缘由藏在这个故事里。我希望借此为你打开一扇窗——除了阳光普照下的学校，除了父母、亲友以爱和亲情为基石构建的家庭堡垒，除了书本和游戏里光怪陆离的虚拟世界，社会还有另一幅面孔、另一个角落、另一套生存规则。

朗读《我叫刘跃进》的过程并不轻松，尤其听者是你，一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大男孩。

故事里的人，无论是位居食物链顶端的贾主任、严格之流，还是底层的刘跃进、马曼丽们，无论是老实本分、胸无大志的老高、老甘们，还是目无法纪、尖狡巨滑的曹哥、崔哥们，他们的生活无一例外，充满了背叛和算计，亲情、爱情、友情在利益面前总是不堪一击，人们机关算尽，还是逃不过“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的丛林法则，生活就是一出喜剧，尽显荒诞和悲凉。

但我依然想把这个故事认真读完。我想让你知道，学习确实辛苦，追赶优秀的人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向上攀登不仅要克服强大的地心引力，还要忍受希望到来前的孤独和寂寞，而用尽全力也未必就能“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向下的路平顺丝滑，一路上也会遇到欢声笑语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儿。但为这种舒服支付的代价绝对高到超出你的想象，不仅有时间、金钱，更包括正常的生活——体面、尊严、健康、自由，甚至生命。向下的通道，深不见底。

你问我努力的意义。以前我也觉得努力是为了找更好的工作，挣更多的钱，占有更多的资源，可现在我的看法变了。功名利禄不可强求，命里有多少我得多少。努力是为了增加对抗不可预见的风险的底气，为了阻止自己堕落，为了承担该肩负的责任和义务，为了不后悔也不亏欠他人。

这些想法，你问我的时候我答不上来。读个故事给你听，也不打算再拿这些话教育你一顿。只是希望你能慢慢懂得，人生就是一连串的选择，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努力还是懈怠？书本还是游戏？把选择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让路越走越宽，还是全凭命运的安排，走到哪儿算哪儿？书里没有答案，但答案又尽在书中，你若能懂，那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