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我的猎狗跑在前面,亢奋地往家的方向跑去。我冒着风雪归来,发现它并没有去敲门,而是在院子里等我。我推开柴门,角落里的看门狗被惊醒,委屈地低吟了几声。猎狗也去躺下了。我放下担子,方方正正的柳框里装着一百多斤野猪肉,覆盖的薄薄的一层雪正在渐渐消失。妻子还未睡下,听见吱嘎声便从堂屋走过来帮忙。
有这样一个伴侣,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命运。她白天操持完家务,还要帮忙处理我打猎回来的生肉。此刻,已是深夜,依然为我点着灯。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村里的灯也只剩这一盏,但它是我心里的温暖和信念。
一路上我的狗和其他人的狗嚎来嚎去,像唱山歌似的,倒也不寂寞。只是山路湿滑,挑着担子有点举步维艰的意味。有句话我没向妻子说过:我一想到你,便能充满力量。这次是这样,打猎的时候也是这样。有了信念是无比强大的。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姗姗而来,我心疼地说:“去休息吧,这些肉我挂上去就行。”
她说:“我休息够了,我看你做的熏肉绳不够,我再编一些!”
说着就坐下,拿起棕榈叶绞弄起来。
我拖出火盆,拨开灰烬,里面还有火星子,便倒上两瓢炭,放到她的脚下。
为了节省点精力,我刻意将肉砍成大块,用两根绳套上,吊在灶台顶上荡来荡去的。妻子看着都忍不住笑。她说:“我怕猫看见了舍不得走!”
“那我挂高一点。”
她点点头。随即我们闲聊起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最亲密的人交谈起来,更充满了温馨的氛围,仿佛雪夜里洋溢的是春天的气息。
“嗯···对了,盈盈今天被蛇咬了你知道吗?”妻子说。
“是吗,什么蛇,严不严重?”我还有点担心。
她摇摇头。但是脸上有一种荡开的红晕,像憋笑憋出来的一样。
“那是什么蛇?我今天都在山里,怎么会知道呢!”
看我有点犯傻的样子,她没憋住,非常克制地笑了出来,生怕笑声会吵到别人一样。
“你笑什么?”我带着疑问的笑容问道。
“你是不是傻,这冬天哪来的蛇?”
她捂着嘴笑道,两只脚因为肌肉紧绷收起来,把火盆狠狠踹了一脚。这时候她的脸上是淡淡的自然的红晕,没有堆积起来肿胀了脸庞。她的笑是那么迷人,娇羞中带着成熟,亲切优雅。柴房是比堂屋温暖许多的,她穿着棉袄还在额头浸出一抹汗。
我攥紧油滑的双手,挽着她的脖子说:“你是真调皮啊!”
“快弄快弄,”她拉着我的手臂说,一边帮我挽起衣袖,“我去帮你烧洗澡水,累了一天了。”
听着妻的声音,心里有一种感动涌上心头。我想这是一种人生追求的至高的精神享受。每个人都希望有亲人的关怀,这是出生就有血缘为纽带的感情。我和妻子相识,我没有为她带来什么好的物质享受,她却让我体验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她是我人生路途上自己找到的最好的亲人。
等我忙完,洗过澡,已经快拂晓了。我抱着妻,轻声说,没事,我们要一觉睡到下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