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

风吹起纱帘。

教室里已布满蜘蛛网。

你还记得吗？

角落，被尘封的那张素描纸上。

我……在哭泣。

㈠

王宇和刘然是高中同班同学。

王宇是班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刘然是班里数一数二的拔尖生。

王宇本来该招老师嫌弃的，偏偏长了张能言善辩的嘴和察言观色的眼；本来该招同学厌的，偏偏长了张人畜无害帅气无比的脸。竟在班里混的是如鱼得水，最近越发被宠的有点儿无法无天了，可这无法无天里，又不会让人觉得嫌。

分寸倒是拿捏的极好。

王宇向来和刘然不对头。刘然就没拿正眼看过他。他向来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别人一丈，反之也一样。时间长了，见着刘然，就越发的烦了，一看见就烦，烦到透的那种。为此，王雨可没少欺负了刘然。

下学让他替写作业什么的；正走着拌一脚什么的；哪儿天啊这主儿心情好了，时不时找人打他一顿也不为过。

偏偏天公不作美，这俩儿大学竟上了同一所。

㈡

刘然是打心底里恨死王宇了。

王宇欺负自己，自己也是忍了。

可凭什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人缘这么好？老师喜欢他，同学喜欢他，就连校门口看大门儿不苟言笑的老大爷一见他都乐呵呵的？

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可，还是一切都没变得更好？

为……什么？

㈢

高考完的暑假。

高档餐厅。刘然在这里打工。

王宇搂着一位身材颇为火辣的女人进来了。

“呦呵！”王宇轻蔑地抬眼，嘴一掀，“一向不屑人间烟火的拔尖生竟也来这种地方？”

有钱了不起啊？竟然拿话这么膈应他。

刘然拿着菜单往桌子上一扔，自然没好气，“要点什么赶紧点！没时间陪你磨叽。”

王宇接过菜单，递给一旁看好戏的女人，瞪了女人一眼，女人收起笑接过，刘然只见得王宇温柔一笑，用着那甜的发腻的语气，“拣着贵的点，哥有钱！”说完笑呵呵的睨了刘然一眼。

这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这天餐厅人不少。挺忙。忙也就算了。还偏偏有个时不时膈应自己的人。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

一出餐厅门。

就这么被人……绑了。

㈣

眼上被蒙着布。双手被束缚。

刘然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未知的恐惧席卷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王宇的。

“快放了我！”

“呦，都这时候了，您还这么清高？”王宇走上前，解开了蒙在刘然眼前的布。

房间灯很亮，眼睛一时不适应。泪不自觉的顺着脸就流了下去。

王宇本想着羞辱一下这人的。没曾想对方竟跟个娘们儿似的流起泪了。

啧啧啧，真是个娘们儿。可是，王宇捏着刘然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这人，长得其实还蛮不错的嘛。

竟又开始怜香惜玉起来了。温柔地抚着对方的脸，“你怎么哭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刘然别开头不理他。

嘁，还是不拿正眼看他。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这会儿爷看上了，心想着这男人会不会比女人更好玩儿？

王宇直接吻着刘然的唇，特么的，这嘴里怎么一股子血腥味儿？疼死爷了。随即赏了刘然一巴掌。

手一擦嘴角的血。低头看着这给脸不要脸的人。

得了。

那就绑着吧。先绑他一天一夜。看他还这么硬气。

人一出。门一锁。不管了。

第二天，王宇出去和朋友厮混，倒是乐得逍遥自在。兴致起来了，直接出国玩了。等这回来的时候都是一天之后的事儿了。

这刚回国，就找了个妞来陪。美酒佳肴，春宵一刻。

悠地才想起有这么个人被自己关着呢。

死了没？

硬是做一半儿，把女人踹下了床。兴冲冲地跑到了地下室。

一开门，这人啊，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凉的地上。

可把王宇吓得不轻。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也不敢进去。一个人跑到客厅里，全部的灯都打开，瑟缩在地上。一个电话，直接把他日理万机的老爹给call了过来。

王父当时正在外地旅游。一看是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打的，直接挂了，不接。谁曾想，还打个不停了。怕是儿子有事儿，无奈接了。果然，这不接不要紧，一接吓一跳。

“小祖宗，您老又有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自己儿子的声音打着哆嗦。“死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了，听着可够悬的，“什么？”

“死了……”

“你把话说清楚！”

“人……死了！”

“你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你。”

“家……”

王父火急火燎的坐了飞机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儿子没出息的坐在客厅地上，脸白的像张纸。火气就上来了。

王宇一见他爹来了，“爸！”这一声叫的比哪次都亲。

王父心就软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杀人了！”王宇也顾不上站起来了，直接爬着过去紧紧抱着王父的腿，“爸！你一定要救我！”

王父想一巴掌打在了王宇脸上，奈何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就算了，还长得像他死去的妈，心里是一万个又舍不得，喝了杯水压了压火气，问，“人在哪儿？怎么死的？”

王宇领着王父到了关刘然的地下室。

一看，人没了。

王宇当场晕了过去。

㈤

王宇昏迷了两天才醒。

这两天里，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刘然变成鬼来找自己偿命。

醒后，这人也疯疯癫癫的不正常。眼睛直勾勾痴痴呆呆的。

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王父坐在王宇床头，语重心长的，“儿子啊，人没死，这事儿啊，爸爸替你摆平。”

王宇眼里泛着光，“人没死？”

“没死。那人聪明，佯死。把你吓跑了。且自己起来，跑了。”

王父看着自家儿子这样子，也是个半大小伙子了，这次教训也是够了，“儿子啊，以后可不能在这么没轻没重了，爸爸帮得了你一时，可帮不了你一世啊！”

王宇低着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情，随口应了声。

王父只以为自家儿子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谁知经过这事儿啊，他那放浪的性子且收敛了不少。自己也安心了一段时间。

㈥

自此，王宇竟再也没有见过刘然。越见不着就越想，他也不知道想什么，想他死了没？还是……想他？

直到大学开学。

那天阳光很好。刘然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站在明媚的阳光里。和一女孩儿聊天。笑的灿烂极了。

王宇看着这人，竟觉得刘然比站在他身旁的女人还清秀。心底涌起一丝别样的情愫。上前去打招呼，想为自己那次的莽撞赔不是，谁知，却换来一个白眼。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走了。

真特么是个圣人，来无痕，去无声，就特么的给自己留一白眼儿，走了。什么意思？？？

王宇心跟着那个白眼，浮躁了起来。

㈦

王宇一直找不到机会单独见刘然。

一天，王宇直接动用关系让刘然教授把他给骗到了办公室。

一进门，直接就把门锁了。

刘然一看是王宇，满眼的恨意。“你又要干什么？”

出乎意外的，王宇这次倒没膈应自己，递过来一卷好的素描筒子，温柔一笑，“送给你的！”

刘然拿眼一瞥，“有病！”转身就走。

王宇眸子暗了几度。真是给脸不要脸。

直接欺身压上，吻着刘然，“说你爱我！”

“你特么疯了！”

“你个穷小子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出来卖的？”说着王宇就去脱刘然衣服。

刘然气愤，王宇欺压自己好几年了，自己能忍就忍了，现在竟又这么羞辱自己！正好瞅见桌子上一把水果刀，手就这么轻轻一桶，人当场没气儿，死了。

血流了一地。染红了掉落在地上的素描纸。这是今天王宇要送给刘然的礼物。上面，是刘然的素描像，笑靥如花。右下角落下的是王宇的名字。

㈧

“刘然，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你看看。”

“我画的你，好看吗？”

“刘然，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了……”

“我喜欢你，但好像用错了方法。原谅我好不好？”

“刘然，我爱你啊……”

这是王宇练习无数次的对白。可那天，对白并没有按他想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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