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旧同事们去看了刚子的老婆,她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右手没有力气,左眼球突出,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主治医生居然对她说从眼睛长出来比长在脑子里好,长在脑子里才能手术,眼睛这样不用处理,只是加大了止痛片的剂量。说这些的时候刚子的老婆一脸的落寞和绝望,医生的说辞很显然让她捕捉到了许多信息,可就连刚子在她面前也直白地说癌症晚期这样的字眼,这些都让我无法理解,多少人在亲人得病以后都费尽心思骗着瞒着,只为了让病人不失去希望,不至于让最后的信念崩塌,他们是不懂吗?
和之前略微丰腴相比,她整个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已经毫无生机。小影也曾经和刚子的老婆共事五年,她说以前认识的她是一个能力特强、性格乐观的女孩,刚子的父亲出事以后,原本准备升任主管的她却怀孕了,为了生孩子和照顾老人,刚子的老婆几处来回奔波,估计真的是累病的。
欣慰的是婆婆以及爸爸妈妈都来了,轮流帮刚子的老婆按摩酸疼的右手和后背,婆婆按摩的时候,妈妈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许久都没有说半个字,干瘦的身体和落寞的神态好似一尊雕塑,刚子说这几晚都是岳母陪着他老婆睡觉,他老婆睡不着,老人家也跟着好几晚都没睡好,我们都叹气他们的不容易,但妈妈却仿佛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连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可以想见即将失去女儿的哀痛是怎样日日夜夜地啃噬着母亲的心,这种悲痛在夜里会成倍地涌现,如今却只剩麻木了。
两个孩子似乎都不知情,大的咋咋呼呼,满口粗话,一边大声地呵斥着才一周四的弟弟,一边上窜下跳,而弟弟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整个房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人很难受,很压抑,很想哭,也很想逃离。
同事们和我都自发捐了款,接钱的时候刚子还是一脸淡然,只是轻轻地说“不用,谢谢”,这个不善言辞的男生,平时在家里压抑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约上同事的老乡一起打牌,到半夜12点了还不想回家,虽然不太接受他这样的方法,但是也些微的能够理解。
分别的时候,刚子的老婆叫住了小影和另一个同事,让她们站到床旁,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轻轻地说:“让我最后再看看你们,我怕以后就看不见了”,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撕扯开来,痛得几乎当场放声大哭。不管旁人如何牵强地组织言语安慰她,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回家的路上,同事们都嗟叹不已,但是不管遭受多大的打击,生活总是得继续前行,祝福刚子的老婆,但愿奇迹发生,让她能够继续和所爱的家人们在一起;也祝愿刚子和他的家人们,希望这次的打击让他们更懂得珍惜和感恩,也希望这样的悲痛不会摧残折磨他们太久,更希望两个孩子能够继续健康成长,长成会让妈妈欣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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