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树槐,槐树槐,
槐树底下搭戏台。
人家的闺女全来了,
我的闺女还没来。……”
这声音即遥远听来又亲切。
这是一首早年间的民间童谣,每每唱起这首童谣,就仿佛回到了童年的七十年代。凡是在那个时代出生的人都知道,那时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再以前连点灯都没有,冬日,漫漫长夜,如何度过?老人们守在火盆旁,嘴里叼着烟袋,孩子们围在四周,听着老人们讲民间故事,那情景,回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白天,妈妈们、奶奶们一边或是纺线,或是纳鞋底,一边给孩子们唱古老的童谣。孩子们专注地聆听着、体会着,仿佛自己就是童谣故事里的他和她!
我努力回忆着过去,追寻着那些渐远渐弱的声音,竭力捕捉她的余韵!
还在襁褓里,那首《催眠谣》就贯入婴儿的耳蜗。婴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亲的手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身体,那柔柔的声音如和风细雨:
狼来了,虎来了,
和尚背着鼓来了。
这边藏,那边藏,
一藏藏个小二郎,
二郎二郎你看家,
我上南边采迷花,
一个迷花没采了,
骑着小驴往家跑,
跌了个跤,
拾个大元宝!
渐渐地,孩子进入了梦乡。 大一点,孩子会说话会走路了,母亲们就教孩子们背:
小闺女,拾棉花,
一拾拾个大甜瓜,
爹咬一口,娘咬一口,
一咬咬住孩子手。
孩子孩子你别哭,
赶明儿给你买个拨浪鼓!
小小子,坐门墩儿,
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要媳妇儿干嘛,
点灯说话,吹灯打喳喳儿。
以上这几首童谣流传最广,简单易记,但有些童谣似乎有些家庭文化氛围,也就是说在一个家庭内传唱。下面这首童谣,知道的恐怕就不多见:
正打倒打莲花棍儿,
棍棍舞,牛皮鼓。
牛什么牛,割镰头。
割什么割,垒燕窝。
垒什么垒,桃花蕾。
桃什么桃,谢花苗。
谢什么谢,孙猴赶着个猪八戒。
猪什么猪,小孩哭。
孩什么孩,古庙台儿。
古什么古,三春柳。
三什么三,卖包烟。
卖什么卖,切瓜菜。
切什么切,给小孩,认干爹。
干爹戴着红樱帽,
干娘穿着绣花鞋,
走一步,咯噔蹬,
罗纹裤子鸭蛋青!
邻居大妈说的童谣别有另一番情趣。大妈口中的童谣诙谐、幽默,小伙伴们听完了总要咯咯大笑一阵子:
一个老头、背着筐头、拿着镐头、钊着榨头、从东头、到西头、钊到这头、钊到那头、低着头、不回头、砖头硌了脚趾头、气的老头、拿镐头、砸砖头、正砸了老头的脚趾头!
有问有答:
问:谁呀? 答:王光蕾呀!
问:王光蕾干嘛呢? 答:看瓜呢!
问:瓜呢? 答:烂在地里啦!
问:地呢? 答:虫砸啦!
问:虫呢? 答:鸡鹐啦!
问:鸡呢? 答:进窝下蛋啦!
问:蛋呢? 答:摊吃啦!
问:鸡蛋皮呢? 答:和了泥啦!
问:泥呢? 答:垒了房啦!
问:房呢? 答:让我一脚踹坍啦!
有相当多的一部分童谣,已记不起全部的内容,只记得几句。那时母亲常唱的有这么一首童谣,故事讲述的是一姑娘受哥嫂虐待,出嫁后回娘家时的情景,听来有些忧伤。前半部分忘记了,后几句是:
......
哥哥出来瞅一瞅,
嫂子出来扭一扭。
不用你们瞅,
不用你们扭,
看看爹娘就家走。
爹死了,唱大戏,
娘死了,摆大祭,
哥哥死了烧包子纸,
嫂子死了坟头拍鞋底儿!
还有一首非常有旋律的童谣,可惜头尾已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中间几句,其表达的什么意思也不清楚,只记得小时,母亲每每唱起这首童谣,脸上总是泛着红晕,似唱非唱,非常动情:
......
红轿车儿,红帏子儿,里面坐着红媒人儿, 红马红鞍红蹄子儿,赶车的把式穿着一身红衣裳儿!
粉轿车儿,粉帏子儿,里面坐着粉媒人儿, 粉马粉鞍粉蹄子儿,赶车的把式穿着一身粉衣裳儿!
蓝轿车儿,蓝帏子儿......
...... ......
童谣伴随着童年的成长。数十年过去了,时至今日,新潮故事书、故事会、动漫、科幻,琳琅满目,就连学前班的课本上,整篇整篇的现代童谣,不但深深地吸引着孩子们,就连大人们时常也会翻一翻,有谁还理会过去那些老掉牙的民间童谣?
我小时听过的童谣的确不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都已经忘掉,能够记下来的寥寥无几。就像这首开篇谣《槐树槐》也只记得这前几句。《槐树槐》是一首当时很有名气的童谣,和《拉大锯,扯大锯》齐名。尽管只记得几句,但每每颂起这首童谣,眼前就浮现一个画面:古老的村庄,原始的街巷,槐树旁搭起了戏台,男女老幼,穿红戴绿,正是“姥姥门口唱大戏,接闺女,叫女婿”那热闹场面。……
“槐树槐,槐树槐,槐树底下搭戏台。人家的闺女全来了,我的闺女还没来”。这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这些来自遥远的声音,今天听起来仍然感到亲切,她就好比是用一架古老的水车提取的水,水车虽老,汲取的水仍是甘甜的。在那个生活水平低下、精神匮乏的历史岁月里,人们推着碾子,摇着水车,扛着锄头,哼上几句童谣,也许就是最大的精神娱乐。尽管是口头传诵,尽管与现代歌谣相比较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但她是劳动人民口头语言的结晶,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承载着悠久的历史,蕴含着丰富的民族地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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