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刀

“小试牛刀”，是一个成语。牛刀，指宰牛的刀；小试，意为稍微用一下，初显身手。比喻有大本领的人，先在小事情上略展才能。也比喻有能力的人刚开始工作就表现出彩。

今天讲的“试刀”，与“小试牛刀”意义不同。试刀，是很多年前在乡下非常流行的一种习俗：人们上山去砍柴之前先要把刀磨得非常锋利，磨好刀之后，就会用这把刀去砍一棵小树或者一根枝条，以验证刀是否锋利，如果不够锋利，就继续磨，直到手起刀落，一棵小树立马成为两段……

在我小时候，村里人做饭或者冬天取暖，基本都靠烧柴火。每天都需要烧掉大量的柴火，所以家里就必须要有人经常上山去砍柴挑回来，在院子里放干了，移入柴房做备用。

我至今还记得，我们一群十来岁的放牛娃，也会学着大人的模样，在去砍柴的路上，会沿着山路拿一些小树试刀，比谁的刀快（锋利），因此，山路旁许多还没长成的树苗往往就这样被拦腰砍断，只能等来年另发枝桠，而来年新发的枝桠也有可能被试刀者坎掉，因此，山路两旁这些命苦的小树就生长得极其艰难……

令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有一年养路班的师傅沿着通过我们村的那条公路栽了许多法国梧桐树苗，我们的老师就教育我们，那些树不能砍，等长大了，我们的公路边就绿树成荫，走在公路边就会格外凉爽。我们一群小学生想象着老师的描述的情景，觉得那是多么美好的未来……

可结果呢，那些新栽的树苗，当年就被一些比我们大些的青少年以试刀的名义砍掉了很多。几年后，那些树苗就所剩无几，只有几棵歪歪斜斜地长在公路边上，显得格外别扭……

我工作了几年之后，买了个相机，曾经拍了一张照片，整个山头只看到孤零零的一棵树，我给一张照片取名为《孤独》。看那棵落叶松，独自站在那山岭之上，似乎前无古树，后无来者，是何等的孤独与凄凉……

星移斗转，多年过去，农村人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观，现在做饭大多用的是电饭煲、电磁炉，或者是液化气灶，烧柴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时候再看山岭之上，到处郁郁葱葱，满山遍野都是各种树木，期间夹杂着竹林，一片连着一片，了无边际，春天欣欣向荣，秋天层林尽染，不时鸟雀翻飞，让人赏心悦目。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令人流连忘返……

很少有人上山砍柴，试刀的习俗就此消亡。

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给予了树木竹草极大的生存空间，青山绿水，随处可见，儿时老师向我们描述的公路边成荫的情景，终于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