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回去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忙得像陀螺，没有时间多打电话，只要一听她的声音是欢喜的，简单问候一声就挂了。周末终于可以和她多打一会儿电话。她的声音仍然满是喜悦。一番问候之后，她告诉我这一段时间在老家做了很多事，见了很多老朋友。还神秘地告诉我，她做了一件大事。
“我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别人听着怪吓人的，我听了却不惊讶。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好几年前，母亲就说，她要提前安排好后事，不给后人添麻烦，这样她活着时能安心享福，死的时候能安心离开，不用担心什么。可是，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回老家，她要遵守老家的规矩做后事的安排。
“我都七十多了，早就应该准备好了。这一回，老衣也准备好了，刚好碰到那个裁缝，布料很好，缝得也好。不像买的那种，布料不好，做工也粗糙……”母亲是个很讲究的人，也很重视各种仪式。听着她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我在电话这头也能“看”到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她仿佛不是在说死亡的事，倒是在说一件大喜事。我明白，她平生最怕麻烦人，尤其是怕给儿女添负担。只要她觉得心安就好。
今天肎读群里讨论到死亡主题，关于海的女儿，关于沙女士，关于一朵花的死亡……我不忌讳谈死亡，向死而生的人，也许更懂得珍惜当下，珍惜身边人身边事。《海的女儿》，借用童话让我们看到一个美好的灵魂，那不是普通的死亡故事。我曾经还给孩子们讲过一些有关死亡话题的绘本如《獾的礼物》《活了一百万次的猫》《一片叶子落下来》，还请孩子们阅读国际大奖小说《外公是颗樱桃树》。大大方方地谈论生死，反而能更深刻地理解生命，珍爱生命，这是每个人都不可缺少的教育。
“你在老家耍的开心嘛？”
“开心得很。”
“老人家开心就好。安心耍，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再耍一周就回来吧。天气变冷了，你要多穿点儿，莫冷感冒了。我回来给你熬泡脚水，多泡一下对身体好。”七十多岁的人，不担心自己冷到了，反而担心女儿的冷暖。我眼眶湿润了。
“要得嘛。你想好久回来都可以。泡脚水我可以自己熬，你不用操心哈。”
“我不操心你，哪个操心你呢。忙得姓啥子都不晓得了，还会熬泡脚水？好了，不跟你说，我下周回来。”
“老人家，谢谢你那么爱我。我等你回来熬嘛。你高兴就好。”
那头电话挂了，我却停留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母亲啊，让我如何回报你的爱？唯有好好儿活，每天都活得开开心心的，那才是你最希望的。那样你也会每天开开心心的。
“妈妈，人这辈子什么最重要？”
“幺女，活人，活得开心最重要。”
“要是我遇到不开心的事呢？”
“要么解决掉那件事，就开心了。要么忘掉那件事，也会很开心。要么马上去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开心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找的。”
……
小时候和妈妈聊天的情景有浮现在眼前。妈妈这辈子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累，也遇到过很多委屈，可是，她很少愁眉苦脸，随时都是乐呵呵的。
我有多久没笑了？不，我天天都在笑。昨日去仁寿分享。会后几位年轻老师追着问问题，就说我的笑容很治愈，感染到他们了。
爱满则溢，溢出来的爱给到他人是无需回报的爱。快乐也是。溢出来的快乐也会带给他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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