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慧姝
我从前风闻有你，
现在亲眼看见你。
因此我厌恶自己，
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
《圣经·约伯记》
我从前风闻《麦克白》是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而今，我终于开启了莎士比亚阅读之旅，从朱生豪的译本开始。
2.3万字的《麦克白》，通读一遍，并不花多少时间。对于剧情一无所知的我来说，文字中杀人如麻的血腥味透过纸张不断传递出来，我第一联想到的是王佩老师在课堂上举的例子，戏剧舞台上的那些插在钢管上的苹果，以及四处飞溅的果汁……
从苏格兰的英雄到苏格兰的暴君，麦克白的这一毁灭性的人生历程让人悲叹。究竟是什么力量让麦克白如此迅速地沉沦，是受了他夫人的教唆吗？是中了女巫的魔咒吗？先来看几段麦克白的内心独白吧：
在计划谋杀国王邓肯之前，麦克白：
“我必须跳过这块阶石，否则就要颠仆在它的上面。星星啊，收起你们的火焰！不要让光亮照见我的黑暗幽深的欲望。眼睛啊，别望这双手吧；可是我仍要下手，不管干下的事会吓得眼睛不敢看。”
计划杀死具有高贵天性的班柯前，麦克白：
“来，使人盲目的黑夜，遮住可怜的白昼的温柔的眼睛，用你无形的毒手，毁除那使我畏惧的重大的绊脚石吧……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使它巩固。”
计划突袭麦克德夫的城堡之前，麦克白：
“要追赶上那飞速的恶念，就得马上见诸行动；从这一刻起，我心里一想到什么，便要立刻把它实行，没有迟疑的余地；我现在就要用行动表示我的意志——想到便下手。”
到最后一战——邓西嫩城堡之战前，麦克白：
“从前一声晚间的哀叫，可以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听着一段可怕的故事，我的头发会像有了生命似的竖起来。现在我已经饱尝了无数的恐惧；我的习惯于杀戮的思想，再也没有什么悲惨的事情可以使它惊悚了。”
从犹豫，到不得不，到毫不迟疑，到心无恐惧，麦克白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恶魔、一个苏格兰王国的噩梦。他内心无限膨胀的野心，不受约束的权力，两者的联手，使他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
莎士比亚通过五幕剧的演出，把麦克白内心之中善与恶的冲突与较量，清晰地演绎给观众看，人性之中魔性力量的逐渐壮大，直至完全掌控生命，而良善力量逐渐消散，最终这种较量到达了极限，生命已经不能承受，死亡是结局。
麦克白是一个悲剧人物，他的速朽的人生经历，似离我们的日常很远，虽然我们不会是苏格兰的国王，也不会向麦克白一样杀人如麻，但其实，我们一直重复着麦克白的心路历程，我们的内心一直有两种声音，两种声音一直在较量，善恶一念之间。
平日上演的内心挣扎可能没这么激烈，也未必会到达毁灭的极点，但是，通过莎士比亚的戏剧，我们看到了极限。而极限的意义，是让我们更好地审视自我的人生。
麦克白被野心这一恶魔控制住了，一步错，步步错，他并非过上了为所欲为的日子，而是被恶魔奴役的罪恶的生活。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离理性，离神，离天道，越来越远了。正如耶稣在被钉死之前说的：“父阿，寬恕他們吧！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麼。”，剧中的麦克白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
当麦克白在女巫的预言之中，看到自己的野心所换来的王冠和御杖终究要传到他人手中时，他说：
“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在权力之中，在野心之下，麦克白没有找到生命的意义，这也是麦克白的悲剧命运所在，他的人生是迷失的，离开了神的启示，在魔的掌控之下，生命朝着毁灭加速行走……
“明天，明天，再一个明天，一天接着一天的蹑步前进，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时间……”
麦克白的悲剧人生中的明天，是一个个如同流沙般消逝的无意义的日子，我们的人生呢，脱离魔的掌控，避免黑暗的吞噬，寻找那束光，寻找生命的意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