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个久不见的朋友突然联系我,说他想学调香,赚点小费,说公司最近不景气,不能加班了,工资骤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街边唱歌,摆摊卖砵仔糕,自制爆米花啥的。
我再次觉得这人不在我的认知世界里。
但正因为差异,觉得很有意思,他脑回路完全说得上是单一,单一到甚至有点冷幽默。
平平无奇是他最大的特色,他喜欢弹唱,但绝无额外创作,生活极其规律,完全在自娱自乐中,朋友极少,但也不是什么孤僻极端分子,属于有人约就出去咯,没有人约就算了,加班永远比朋友聚会更重要,除非这次聚会是老板指定的。
他安全地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干了十年,干到其他人都走了,他成了公司别无选择的管理层,他很节省,想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于是他做到了,成功仅靠自己在一线城市买下了房子。
他的梦想非常非常小,但很实在,就按照长辈指的路走——一个家境贫寒的留守儿童想在广州落脚,老老实实听话干活,然后买房,然后结婚,生子。
在我看来,他是很古怪的,因为他的内心似乎缺乏一种年轻人的躁动,好像完全没有叛逆期就已经到了中年,你说他没长大吧,他能处理好工作,能简单地适应社会,有几个能吃饭的朋友,有点能消磨时间的小制作。
再多的,没有了,他似乎也不求。
他活在一个安全的熟悉的小小的池塘里。
和他相比我就显得太贪心——而且挑食。我喜欢那些大的宏伟的闪耀的,我会有意识地扩大自己的盘子,以免错过那些好玩的东西。
在我的视角里,他完全没有突破过自己。
在他的视觉里,他完全不需要再做什么突破。他要做的是定住框架,然后细化。
“这是一眼望到老的人生啊。”我说。
“如果真的一眼望到老就真是太好啦,我很喜欢可以这样。”他说。
真有意思啊,竟然还有这样的年轻人啊。有空去听听他唱歌吧,我想看看这种生活方式。
而且我好奇他的未来。
说起艺术家,哈哈,这个更有意思,艺术家往往有高度的自我意识,他刚好属于完全没有这种意识的,太有意思了吧,竟然完全没有。
他会成为一个通道的,这是另一种艺术家,为某种艺术无意识地奉献了自己。就像丰乳肥臀里的母亲那样,就像活着的福贵那样。
他将会成为“最诚实的人”,这就是我想去听他唱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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