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

里面没有人

旅行中，她偶然路过一个卖画的小店。

里头摆着不同画家的作品，每个画家都遵循着自己的风格，好比排在侧边的这四位画家，就很不一样。

她按顺序地看了起来，首先是猫，是卡通风格，画猫的那位意大利画家六幅作品都是猫，不同猫在不同的地方，不难看出这些都是“猫主子”呢。接下来是小女孩，这个小女孩不喜欢笑，看很会“看镜头”，她在家里，在街道上，总是会成为焦点，觉得她有什么心事，让人忍不住好奇。这个挪威的画家画得不赖。

接下来这个，白色灰白色和一丁点蓝，虽然很有特色，却未免太过单调，她随手翻了一下这位画家的其他作品——一模一样，全是白、灰白，一点蓝。

它还不是完全抽象，画家在画海——海浪的这边冲上沙滩，冲起了泡沫的白线，海的那边接着天空——里面没有人。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

画家所有画都只有这些。

她忍不住皱眉问道：这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画家只是想画海，所以他画了，他画了很多海的样子。她其实知道。

正因为知道这个，所以她什么也不知道，关于这个画家的一切都在这单调得过分的白灰白中消散，她什么都感觉不到——里面没有“人”。

对她来说，感觉不到的，就是空的，不存在的，隐形的。

这些画让她想起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他的身上也传达出这种气息。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安静地呆在一个角落，偶然会逗逼耍宝，有时候真心有时候假意。

但那不是他的常态，他的大部分时间就像这素白的画：只有白色灰白色一点点蓝。

他曾经在她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因为喜欢。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就像她看不出这素白的画里有什么喜欢一样。

如果他像前面的猫和小女孩一样，她就能理解，她就会知道。

偏偏他是素白的海，好像无欲无求一样。

他很喜欢眼睛，可是他身上却没有一点色彩，穿着灰色的衣服坐在角落，那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就像那幅画一样，就像看见素白的海一样。

那时天空和大海都很美

她在他身边呆过一段时间，因为困惑，但直到走的时候，答案仍然没有浮现。

她没有看见，即使他已经展示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