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冰莲的离开,这个地方所特有的寒气,也是完全的消失。
所留下的,只有那熔岩炙热的气息。
火山爆发得很是猛烈,数千米的高空,似乎都是那猩红的颜色。
无数的火石从天而降,落入到那远处的雪峰之中。
然后,雪山上的冰雪开始融化,那一条冰河,开始流淌!
颜城的速度很快,在很短的时间,就已经脱离了火山爆发的中心地带。
那些江湖客,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给吞噬了,还是逃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木屋,就在前方,可能是由于木屋离得更远,在这里,并没有受到波及!
只是,颜城却突然就倒了下去,倒在了薛先生的怀里……
颜城的脸色很苍白,甚至比门主的脸还要苍白几分。
薛先生轻轻的解开他的衣衫才发现,他胸口那本已快要愈合的剑伤,又一次裂开了。
但是,却没有一丁点的鲜血浸出,因为,在他的伤口上,鲜血早已凝结成冰渣。
“冰莲!”薛先生是医者,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冰莲仍旧静静的躺在玉盒之内,仍旧保持着它那优美的身姿。
只是,玉盒似乎也阻隔不了它所散发出来的寒气!
薛先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嘴角终是扯出了一丝的笑意:“没想到,先用到冰莲的,反而是你!”
……
这里是雪山,雪山之巅!
老人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平静而自然,只是在他的怀中,多了一把不知名的长剑。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却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全身弥漫着一股傲然的杀气。
杀气不代表他想杀人,而是代表着他杀过很多人!
毕竟,杀气不是戾气!
远处的火山爆发,并没有影响他们半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
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明明站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足底却没有陷入雪中半分。
四周的雪面之上,也没有任何的足迹!
这,就是传说中的踏雪无痕?!
“我找了你很久!”中年人说话了,语气平淡却又自带着无上的威严。
老人耷拉着眼皮,似乎都没有睁眼去看他,闻言,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我不过是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头子而已,足下怕是认错人了。”
中年人笑了笑,道:“就算再过十年,你老人家也绝对会活的好好的!”
老人缓缓抬起那双苍老的眼皮,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人终归故去,于早于晚,又有何分别呢?”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既然你现在还活着,那么,就不是结局。”
老人笑了:“足下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中年人道:“很简单,那就是我找到了你,并且,你还活着!”
老人抱着剑,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连远处那场盛大的烟火,都已经开始逐渐熄灭的时候,他才忽然问道:“你可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摇了摇头!
“那你又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东篱老人!”中年人道。
老年人摇了摇头,笑道:“足下就连我的名字都不曾知晓,又何来的找了我许久?”
中年人沉默了许久,才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么多年不见,你确实是变了很多。”
老人道:“人总有老的时候,我有,你也有。”
中年人笑了:“但是我现在,还比你年轻。”
老人看着他,然后缓缓的转过头,眯着眼看着那个方向,突然感叹道:“年轻真好!”
中年人的目光也跟了过去:“年轻真好!”
很久很久,老人才收回了目光,轻轻的道:“剑亦无名,人亦无名,惶惶尘世,终是归尘!”
然后,他就缓缓转身,一步一步缓缓的踏了出去,直到苍老的背影消失在中年人的眼眸中。
中年人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没有见到一丁点儿的足迹,微微皱眉。
突然,他的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一口鲜血,喷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他的双脚,也是陷入了雪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走在了前面!”
在老人离去的反方向,留下了一串浅浅的脚印,却没有了中年人的身影。
整座雪山,似乎又一次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火山也停止了喷发,只是在深渊处,多了一个漆黑的山头,少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而已。
颜城仍然没有醒过来,静静的躺在木屋唯一的床上,薛先生就坐在他的床边。
他的脸虽然不在苍白,但他的眉头依旧紧皱,显然他十分的痛苦。
老人就坐在不远处,很是安静祥和!
玉盒内的冰莲,已经少了数瓣!
“你是七肖的徒弟?”在某一刻,老人问了薛先生。
薛先生虽然不明白老人为何会有此一问,也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老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什么:“看来,他的医术,你也掌握了三四成了。”
薛先生道:“晚辈愚钝,家师的本事,我也只是学了皮毛而已。”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忽然招了招手:“过来!”
薛先生不明所以,倒也是十分恭敬的走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老人,始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还不醒?”老人问道。
看了看躺着的颜城,薛先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冰莲固然有奇效,但却需要用对方法!”老人的手缓缓伸出,隔空一指点在了颜城的胸口,恰好点在他的剑伤之上,顿时,一道鲜血,伴随着淡淡的冰渣喷了出来。
“前辈,您?”薛先生大急,却已是来不及阻止。
老人出这一指,似乎已经虚弱了几分。清靠在椅子之上,道:“冰莲入体,自带七分寒意,而正是这七分寒意,就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薛先生忽然拜倒:“多谢前辈!”
老人伸出枯朽的手,将她扶了起来:“你为什么多谢我?为了他?”
薛先生脸色一红,道:“如不是前辈出手相救,我恐怕就害了他。”
老人摇了摇头,道:“那小子顽强得很,没那么容易死!”他的眼皮耷拉着,似乎都已经睡着了:“你师父可还好?”
薛先生道:“自从我出师以来,便没再见过他们,也未曾听说过。”
老人那枯朽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衣服:“罢了,罢了!”
“前辈莫非认识家师?”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吩咐道:“丫头,你把我那把剑拿过来。”
长剑古朴,沉着,就那样斜挂在墙上,显得平平无奇。
薛先生双手取过长剑,很是恭敬的递上前来。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老人并没有去取她递过来的长剑,而是在给她介绍:“剑名无名,长二尺七寸,重两斤三两,质地轻盈柔软,很适合你。”
“前辈,这怎可使得?”薛先生一件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人。
老人很是和蔼:“剑虽无名,人却有缘,你我本有缘,此剑与你更有缘!”
薛先生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托着剑,对着老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老人很是平静,受了她的拜。
“能见我者,皆为缘者!”老人笑了笑,自怀中拿出两道薄薄的册子,道:“医册乃我毕生所记,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就给你我很放心。这册步法,可弥补他刀法的不足。”
“前辈,您?”薛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整个人大惊。
老人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什么可伤心的,如果有一天,见到你的师父,代我说声对不起!”
薛先生的眼泪,忽然之间就流了出来,低落在手中的剑上。
老人的手,慢慢的从她的头上滑落了下来,垂在了自己的身侧。
他耷拉着的眼皮,再也没有睁开过。
一丝淡淡的血迹,从他的嘴角,缓缓的流出。
在无刀门主的墓旁,多了一个新垒的坟茔。
没有墓碑!
颜城把老者葬在了父亲的墓旁。
“您守着父亲的墓冢十多年,想必你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如此一来,你们也不会孤单。”颜城对着两座坟茔各自拜了三拜。
颜城醒了,而老人却永远的离开了。
“你说,他是受伤而死?”颜城问道。
薛先生点了点头:“我检查过,他的五脏六腑都已有所损伤。”
颜城的眉头,似乎皱的更深了:“能把前辈伤的如此之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薛先生摇了摇头,以她对江湖的了解,想要找到这样的一个人,她却没有任何的头绪。
颜城看了看百花深处的两座坟茔,道:“你们太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