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很老,不然,也不会称之为老人!
须发已为干枯的白色,脸上也全是褶皱,就是那一双慈祥的眼睛,也似乎有些昏黄。
老人坐在榻上,似乎已经有好久都没有动过了。
颜城二人行礼,很是恭敬。
蒲团似乎早已准备好,刚好一人一个坐了下来。
“前辈,我们二人误入此地,扰了前辈清净,实在是罪过!”颜城赔礼的语气非常的诚恳。
老人的笑,依然慈祥:“无妨,既然来了,那便是缘!”看着二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似乎是说给二人听的:“有很多人来过这儿,也有很多人见过我,但却没有一个人是误入。”
“难道,他们来此,是为了前辈?”薛先生问道,同样,颜城也很疑惑。
老人道:“每个人来到这里,自然是想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他那双并不如何聚光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在这一瞬间,老人身上似乎多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二人并没有说什么,薛先生仍旧端坐在蒲团之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颜城也坐在蒲团上,只是右手慢慢的抬了起来,左手的断刀,也同样举了起来。
他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实力,因为他明白,眼前的这个老人,并不是一般的老人。
颜城忽然动了,连刀带鞘就砸了下去。这是最为简单直接的一招,没有任何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砸下而已。
颜城这一砸的力道自然是不同小觑,那可是曾经令一头统领狼群的野狼失去战斗力的一砸!
只是那时候,他用的还是铁匠铺那随时都可断折的长刀而已。
老人没有动,对于颜城的这一砸,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
颜城的刀,自然是极快,就只是一瞬间,就已经砸到了老人的头上,就连老人头上的才发,也因强大的气劲而吹拂起了几丝。
但也仅此而已!
砸下的断刀,就这样戛然而止,无论颜城如何使力,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他的刀下,仿佛不是一个人,而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普通的棍子,可以砸碎石头,可又怎么能砸垮高山呢!
老人还是坐在那里,仍然看着他!
“我从你的身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然后,他的手指,就那样缓缓伸了出来,对着颜城的刀。
他的速度明明很慢,慢的就好像迟钝了一般。
他的手指看着也很无力,就连皮肤,都已经有些松弛。
可是,颜城的刀,下一刻就已经离开了老人的头顶,同时,也离开了他的手,静静地躺在他的蒲团面前。
没有劲风,没有内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就连他一刀砸过去的气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颜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就算是地狱门主,他也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力量如此的被压制。
如果说颜城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那么,面前的这个老人就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水,试问,抽刀又怎么可能断了流水呢?
如果说颜城的刀是一幕遮天蔽日的浓雾,那么,老人就是一缕和煦的清风!因为,清风总是会吹散,那些并不怎么耐寒的烟。
老人看着他,道:“你并没有用全力!”
颜城的眼神变得凝重了,因为他知道,就算他用了全力,也伤不了这个老人,但是,他也必须得一试。
断刀,被他缓缓举到了眉前,刚好挡住了他的眸光!右手,缓缓的搭在了断刀的刀柄之上。
这是拔刀!
用刀便要拔刀,这是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在他的右手握在刀柄上的一刹那,老人那古井无波的眸子,忽然闪现出了一丝精光!
但是他还没有动,他在等,等颜城拔刀。
颜城拔刀,只是他拔刀的速度很慢,慢的足以看清楚刀出鞘时,刀身上每一个纹路离鞘的每一个瞬间。
老人的目光,只是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就又复归于了沉寂,仿佛一切,都已经不在他的眼中。
刀出鞘!
只要是在拔刀,无论拔刀的速度究竟有多慢,也总是会出鞘的,更遑论,颜城所拔的,是断刀!
出鞘的刀,自然是要劈下的,所以颜城手中的断刀就劈了下去。
他的手法很简单,也很直接,就是劈了下来,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但却很少有人避开。
也就是这简单直接的一刀,铁面尊者不得不换一根铁杵,行小七也不得不失去一条胳膊。
然而,面对这样简单直接的一刀,老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任由颜城的断刀,向着他直直的劈了下去。
但是,颜城的断刀,劈下去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到最后,他的断刀,却再也劈不下去了。
然而此刻,他的断刀不过才劈下不到三分之二的距离。
但是,令颜城感到震撼的是,此刻的断刀,不仅劈不下去,甚至收也收不回来了。
然而,老人并没有动,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然后,颜城手中的断刀,就已经出现在了老人的手中,而握住断刀的手,似乎还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颜城的额上,满是汗珠。
薛先生自然而然的抓住了他的手,才放下了心来,只是对于眼前的变故,仍旧感到惊憾。
颜城并没有受伤,只是他却是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就是面对叶寒衣,他也尚且能够搏一搏,可是在老人的面前,他却连搏一搏的机会似乎都没有了。
老人枯槁的手,在断刀上摩挲着,似乎,他对于断刀的兴趣,似乎还在颜城之上。
颜城二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打断他。
很久很久,老人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断刀,缓缓的问道:“这把刀,你是从何而来?”
“漠外荒原的铁城,城西有一铁匠铺,铺中的铁匠,姓王。”不知道是何原因,颜城并没有任何的隐瞒。
“王铁匠!”老者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这个名字,似乎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有这个人存在的,喃喃道:“姓王!”抬起头,两道眸光看着颜城,复又问道:“他可还好?”
他可还好?老人很显然是认识王铁匠的。
“死了”颜城突然想起了王铁匠的死,还有那墙壁上的六个血字。虽然说他现在,似乎已经知道了王铁匠为何而死,但他还是隐约觉得,事情本不该那样的。
“王铁匠已经死了。就在把刀交给晚辈的晚上。”
“果然,他还是选择了!”听到王铁匠的死讯,老者好像无限的感慨,默然半晌,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人居然知晓其中的内情?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看着颜城,似乎连语气都有着一丝不可莫名的味道。
“晚辈颜城!”颜城拱手,对于老人,他是发自心内的感到恭敬。
老人似乎很是诧异,问道:“你叫颜城?”
“是!”颜城答道。
“不是姓程?”
颜城很纳闷儿,为何老人会认为他姓程?
薛先生看了看颜城,又看了看老人,似乎想说什么,只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颜城摇了摇头,道:“姑姑说,倾一人颜,守一座城!颜城便是颜城!”他口中的姑姑,自然就是秋芷萱的娘,如果不是地狱门主,可能他现在最拿手的,可就是秋水剑了。
秋芷萱的秋水剑并没有练到家,她似乎天生就不是一个练武的人,或许,她更适合择一人终老,守一座城荒凉的生活吧。
所以,她的秋水剑,最多也就只有三分的火候。
然而,此刻的秋大小姐,却是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她要出去,因为颜城并不在这里。
然而,在院子中,却始终有一个人,那是一个还没有她大的孩子,一身黑衣,抱着长剑,一脸的冷漠。
“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她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自从那次在酒楼,看到那个城主大人,怪老头带她走后,就来到了这里。
可是她是怎么来的,自己却并不知情,只是来到这里这几天,每天有好吃的有好喝的,但就是不能走出这个院门。
她气呼呼的走到黑衣童子的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就开始骂,完全就不把对方当作一个还没有她大的孩子。
但就是这个还没他大的孩子,自从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守在这个院子里,守着她,不让她出去。
每次她说着,黑衣童子就静静地听着,她骂着,黑衣童子就静静地守着,反正无论如何,就是不得离开。
她也试图过硬闯,可是每次,她都在黑衣童子的面前,走不过三个回合,而且还是在对方并未出全力的情况下。
同样的,今天的黑衣童子同往常一样,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等到秋芷萱累了,才伸手指了指院内的石桌上,石桌上居然是各种各样新鲜的水果,这些并不会在荒漠出现的水果,却就这样出现在了秋芷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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