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有些时候,会毫无防备的被思绪的链条拽入记忆的深处,重新打捞起尘封多年的岁月时光。
大学时代的青葱岁月是在江城渡过的。曾在那个时空里留下了太多的喜怒哀乐。今夜,就着这寂静的夜色,又有几朵记忆中的浪花闪烁其间。
硝烟弥漫的走廊
大学时住的还是老式的五、六十年代建的宿舍楼,除了楼梯是水泥的,地板都是木制的,经年的摩擦,有的地板条早已不见当年的漆色,泛了白。
中间是走廊,走廊两边分列两排宿舍,一排是大的宿舍,可以住6个人、另一边是小宿舍,可以住4个人,由于走廊只有尽头有窗户,所以采光不是太好。天花板上常年吊着个2、30瓦发着黄光的灯泡,有的时候灯泡坏了,也没人修。
那个时代,用热水都要去锅炉房打,每个人入学时都买了个暖瓶,宿舍里的人轮流着打水,今天你打,明天我打,宿舍六个人,轮一圈差不多也一周了。
男生力气大些,一次能打四暖瓶水,一手两个,不过从锅炉房到宿舍三、四百米的路程,拎回来也不轻松。
那是一个快要放寒假的午后,校外的街道上已明显感觉到一些过年的气氛。吃了饭,有些人在午睡,有些人看着书,有些人在闲聊着侃大山。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轰的一声震的楼板都有点抖了。大家茫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打开宿舍门跑出去看。
走廊里,弥漫着一团浓浓的鞭炮炸过的硝烟,和一些不知哪里来的水汽,刺鼻的气味呛的人喘不过来气。
硝烟稍微散去,大家才看到在暗处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隔壁宿舍的小豆子。
“没事吧,豆子。” 大家关切的问着。可小豆子像是失了魂,愣在那儿足足有好几分钟。
“我耳朵现在听不见,我的暖瓶呢?”,小豆子缓过神来,捂着耳朵喃喃问道。
大家这才发现,豆子的四个暖瓶全部被扔在了2、3米开外的地板上,碎裂,蒸腾着水汽,瓶塞已不知去向。
豆子个不高,一米五几,四个装满水的暖瓶,怎么着也得十来斤。人在非常时刻,真的是潜力无穷。
在楼梯口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大家发现了炸剩下的半截鞭炮,比二踢脚粗两倍,叫春雷,是那个时候市面上最大的单根炮仗,威力可不是盖的。也不知道是那个败家玩意搞的恶作剧,乘人不注意在暗处点了炮就跑,可害苦了我们的小豆子。
在那个下午,整个楼道里充斥的都是小豆子来来回回愤怒的呐喊。
“我草泥马,是谁干得,给我出来,赔你爷爷的暖瓶。”
蹦蹦
蹦蹦是个壮实的汉子,五大三粗,百八十斤。蹦蹦其实是他的外号,这个名字的来历是有故事的。
蹦蹦是市里的学生,一般二般周末拍拍屁股就回了家,不和我们一帮外地生瞎混,我们周末最常干的活动就是打打球、出出汗、看看录像、街边吃着烧烤再喝点啤酒。
最爽的就是夏天,打完球、出一身臭汗,然后光着膀子在街边吃烤豆腐干,痛饮冰啤。然后喝的晕乎乎的吆三喝四的回宿舍,冲个凉,滚上床,一觉到天亮。
难得那个周末,蹦蹦没回家,被我们叫上,喝了个七荤八素,不停的叫着爽,这孩子平时被家里管的太严了。
一般人醉了,要么出酒,吐个一塌糊涂,要么胡言乱语,牛皮吹的当当响,要么一言不发,倒头便睡。
蹦蹦是个特例。哥几个歪歪扭扭回到宿舍后,睡的睡,吹牛的吹牛。过了一小会,听见走廊里传来有节律的咚咚声。木地板顺带着也有些许抖动。
一开始大家没在意,因为正纳闷呢,声音又停了。于是有人咋咋唬唬张罗着要开牌局了。
过了一会,“咚,咚,咚,咚”的声音再度想起,隐约还传来蹦蹦在隔壁宿舍咿咿呀呀的歌唱。大家正琢磨着想看个究竟。
突然从一楼窜上来个兄弟,边拍着蹦蹦宿舍半开的门,边大声说着。
“哥们,你这百八十斤的身躯,这么蹦不行啊,我们楼下宿舍的天花都让你给蹦下来了,差点砸着我的头啊。”
不一会看热闹的人们就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蹦蹦的脸蛋不知是因为酒力使然还是被围观的害了羞,红的分外灿烂。
只此一战,蹦蹦的大名从此传诵至今。
楼顶的白纱帐
做为祖国三大火炉之一,江城的夏天是尤其难熬的。
即使宿舍有吊扇,打开所有的门窗,都难以抵抗这盛夏的热浪。
热得最厉害的时候,一晚上要起来冲好几次凉,然后睡前再用毛巾沾水把席子擦几遍,就这样,躺上去还是觉得席子是热的,像是躺在电热毯上。
于是顶楼五楼的兄弟们发现了新的纳凉好去处,楼顶。拆掉所有的墙,以及天花板,四面八方都是风,这样的床,那叫一个爽。
入了夜,8、9点钟,三三两两的兄弟们就通过不知哪里弄来的梯子往楼顶爬。然后再顺上几桶水,往楼顶上浇,先把楼顶地板降降温,经过一天的暴晒,直接的地面温度怎么着都得有50度。
等地面凉快点了,就把席子一铺,枕头一放,仰望星空,睡的个四仰八叉。
热闹的时候,楼顶上都是人,想找一块稍微平点的,不硌屁股的地都比较难。有人索性把席子一直留在楼顶上占位置。
临睡前大家开展的活动也是多种多样,有带着电筒打扑克牌的,有聊天的,有拎上几瓶啤酒花生米对吹的,还有的文艺青年抱着个吉他,唱着民谣,歌声在夏日的夜晚飘的很远,很远。
这楼顶睡觉的把戏最终在某个夏日的清晨奏出了最强音。在去上早课的路上,居然发现不知哪个宿舍的哥们,鸡血到把一架钢丝床吊到了楼顶上。拴在钢丝床上的白纱帐在晨风中随风而舞,婀娜而招摇。。。
就这样,那顶随风飘摇的白纱帐就这样被深深的烙在了记忆里,一去经年,任世事沧桑,依然清晰如昨。
结语
青春如歌,唱歌的人已成为风景。感谢短暂青春中有缘相识相交的兄弟姐妹们,也感谢青春中的一花一草一木一世界,感谢这所有的相遇,让我在回首青春时依然还能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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