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个提问:青春年少与你相伴的朋友,可还依旧与你同行?
想起我的老友,一匹马。
中学的时候,家里陆续养过几匹马,它是最后一匹。它最有马的样子,也最没有马的样子。我在画里见过像它那样的马,雪亮的大眼睛,棕黄色的毛发,健壮的身躯,修长的四肢,挺拔俊朗,神采奕奕。其它的马,任劳任怨,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从不展示自己丰富的内心。它却不同,是匹“有脾气”的马。
大抵因为它的秉性和我“臭味相投”,它成了我的老友,陪伴了我整个中学时代。
(一)有朋自远方来
那时候路途遥远且不通畅,建房修路、运输材料都请赶马人帮忙,家里二老便是赶马为生。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在马场他们一眼便相中了它,其它都在低头吃粮,只有它抬着头,一直看着二老,眼神透着浓浓的恳求,它那身板,也是能干活的好架子。如此,老友来到了我家。
它没有名字,我尝试着给它取过几个名字,却没有一个它喜欢的。
起初,我看它这好皮相,给它取名“棕帅”,当我摸着它的耳朵询问它,是否可以的时候,它大约是觉得略微俗气,挣脱了耳朵,哼唧一声,然后噗滋了我一脸口水,我懵在原地,而后愤愤去找二老告状,却落得一身嘲笑。
再后来,我见它干活勤恳卖力,也就不计较之前,思索着给它取名“骏达”,或者“逢生”,亦或“超凡”,没成想它竟没一个中意的,不管我叫哪一个名字,它都不予理睬,气得我指着它破口大骂,“蠢马,给脸你不要,那你就当个黑户吧!”
至此,取名字的事作罢,我和它结下了梁子。
(二)和老友的恩怨情仇
我听说马都是不睡觉的。某天夜里,我偷偷潜入它的马厩,看了半刻,果真它一直都是站着,但却是闭着眼睛的。我拿竹竿戳了戳它的脖子,不料它忽然睁开大眼,四腿弹跳想要挣脱缰绳,还呼啦啦叫起来,我吓傻了,顿在原地,是家里人听见马叫把我拖回房的。原来马是站着睡觉的。
为着我扰了它的清梦,还惊吓了它,连续好多天,我承包了给它打扫马厩和喂它口粮的任务,我和老友慢慢的熟络了起来。
我又听说马都是靠打滚解除疲乏困倦的,它们除了吃,最喜欢的事就是打滚。凭着那段时间我们培养的“深厚”友谊,我拍着胸脯主动请缨,要自己带它去河边沙滩上打滚。
我从父亲手里接过它的缰绳,带它一路走向河边,它温顺乖巧地跟随,没有丝毫异常。当我放开它的绳子,任它自由翻滚后,它竟肆意横行,朝河里奔去,没有半点回旋地游到对岸去了。水深且岸远,我是追不上它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远,急得哇哇大叫。它如此记仇,往常二老带它来打滚,它哪敢这般放肆呀!而后,是父亲不放心跟来,方才把它抓回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单独带它出去,但依旧给它打扫,喂它口粮。有一天,母亲带它干完活,恰逢我放学,便顺路接我回去。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气喘吁吁跑向母亲,它看见我,低了低身子,屈了四肢,竟是在等我爬上它的背去,霎时,我有些泪眼婆娑。
后来,我常常一边喂它口粮,一边告诉它我的小小心事,关于成长那些事。它知道我很多的秘密,是最好的聆听者,也是最好的保密者。我也给它封口费,时常去割新鲜青草喂它。
它和我的恩恩怨怨不知是结束了,还是从未结束。
(三)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我升学后,家里花销变大,二老便计划去外地工作。至于老友,二老为它物色了户好人家。它跟随新东家离开的那天,我在上学,千里之外的我接到家里的电话,“马已经卖了,今天新东家来接它了。”我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我没能送送它。
不知道老友离开的时候,是否抬头望望远方的我。还是不要知道了罢,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它离开了,什么也没留下,却什么也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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