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失眠了。不知为啥,竟丝毫没有睡意。
好久都没有失眠过了。记得刚生下豆儿不久,我患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除了持续性的情绪低落,最恼火的就是睡不着觉,一点都睡不着。刚开始,抗拒吃药,总觉得,当身体在极度疲乏时,自然会抵挡不住不断袭来的睡意。可是不行,清醒和梦境之间仿佛隔了一道门,每次在我扭动门把手,想进到里面去时,一倏忽就醒转来。然后经过长时间的治疗,除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外,每晚还需四种安眠药交替服用(以防产生成瘾性)。一直到08年地震,也许是受到惊吓,神经处于高度的紧绷状态,在经过几个彻夜无眠的夜晚之后,失眠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昨晚,在豆儿上床后,先是习惯性地看了几行书,翻阅了几个博友更新的博文,大概在12点半左右熄灯。他问我需不需要铺凉席(他怕热,老早就用上了凉席,把我这侧的席子叠进去,只铺了他那侧的床铺。所谓“一guo两zhi”吧)。我怕睡到半夜冷,所以还是睡了床单。他在十分钟之后也熄灯了。
没过两分钟,耳畔居然鼾声大作,于低沉的呼噜中,还带出一两声悠长的唿哨。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侧耳倾听片刻,鼓乐齐奏,好不热闹,仿佛一个人就是一个乐团。
故意使大动作翻身,身体还重重地在床上颠几下,试图弄点出些动静来,好终止耳畔的交响乐。推他如山一般的身躯,复伸脚过去,用刚剪过还未来得及挫平整的趾甲划过他的小腿……可人家遁入混沌之中,已然失去了感官和知觉。
促狭之心大起,探手过去捏住他的鼻子,鼾声嘎然而止。心中默数,于三五秒后松手。如此这般,数个回合之后,此人终于嘟囔两声,侧身向外。琴瑟鼓乐之声终于平息,代之以粗拙沉稳的呼吸。一会儿,转为长而浅的鼻息,几可忽略。
四周安静了,可还是没有睡意。于寂静中,似有“丝丝”的声音,又像是在脑中响着。是幻听吗?抑或寂静也是有声音的?
平卧不得眠,侧躺亦不得眠。遂摸到手机,将屏幕调暗,发几条无聊的朋友圈,无人响应,又删掉。
起身踱到豆儿的房间。熟睡的豆儿四仰八叉地占据了大半张床,我只能委屈地侧身挨着她躺下。被子也被她裹得严严实实,使劲扯过一角搭在身上。豆儿的房间没有关窗户,也没有拉上窗帘,有清凉的风吹进来,拂过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很舒服的感觉。
有“轰隆轰隆”的摩托车的声音,击穿密不透风的夜的帷幕。由远及近,最后似乎是停在楼下的单元门口。随后有人大声武气地讲着手机。
窗外的一角天空,微微的透着亮。就像寂静不是真的静一样,黑夜也不是纯粹的黑。
睡不着,大脑分外地活跃。就像阀门被扭开,不自觉地,很多事从犄角旮旯里涌出来。有关联的,没关联的;以前的,近期的;自己的,别人的;书中的,身边的;真实的,虚构的……想着想着,竟没来由地伤感。
豆儿翻过身来,紧挨着我,胳膊腿都搁到我身上来。不觉得恼,反倒有点享受和眷恋,恍惚回到小时候,把她搂着、抱着、捧着的光景。一会儿,她说起梦话来,说些啥,竟一个字都听不懂。
睡不着,又起身回到大床上去。平躺着,瞪着虚空的黑暗中的光亮,倾听着夜晚寂寂的声响。
身边的人一忽儿又打起了呼噜。调试呼吸,尝试与之呼噜的节奏吻合。一忽儿,他又在挫牙、哈欠(竟然有人睡着了也会打哈欠)、挠痒、翻身……真不敢相信,诸多动静都是一人做出来的。
五时半,鸟儿准时开鸣。先是一声,寥寥地传来,紧随着急急的一串,忙不迭地呼应着。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算计着,再躺一会儿,该起床給豆儿弄早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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